次日晨曦微露,日间淡淡的曙光洒在宣政殿内,光滑的大理石地砖上被染上金色的光芒。
众官员神色肃穆地按照品级分列两侧,皇帝高坐于龙椅之上。
安阳侯宁远手中捧着笏板出列:“禀陛下,青州的灾祸已初步得到控制,然此次天灾实在严重,重建家园也需要时日,现下百姓流离失所、食不饱腹,急需朝廷拨款赈灾。若不及时救助,恐生民变。恳请陛下怜悯百姓之苦,速速拨出钱粮,派遣得力官员前往灾区,开仓放粮,救济灾民,以安民心,稳定社稷。”
“朕记得青州素有粮州之名,往年储粮颇丰,你自看着拨出一部分救济便是。”景帝思忖着说道。
宁远手中紧紧握着笏板,欲言又止。
片刻后,他鼓起勇气,缓缓迈出一步,躬身行礼后,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陛下,臣余青州时已查看过青州的粮仓储量,然而…… 然而臣不得不告知陛下,如今粮仓之中余粮甚少,恐不足以救济众多灾民。”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在场的大部分的官员谁不知道,青州地大,每年要向朝廷缴纳四百万石粮食,超却运往京都的三百万石,其余的多是留在了青州自个的粮仓,加上往年的余粮,起码两百万石有余,足够青州的百姓几个月的时间内填饱肚子了。
宁远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臣对过册子上的数量,出入很大,望陛下派人仔细核查才是。”
仓场尚书连忙出来:“自青州地动以来,臣早就派人前往嘉峪仓查看过,粮仓也受损严重,仓壁崩裂,屋顶塌陷,梁柱倾倒。地动过后,泥水灌入仓中,致使大量粮食被污染,无法再供使用,是以那些坏了的粮食都被剔除,才会使侯爷误会。”
说完他瞄了一眼皇帝的脸色,见景帝面容稍微缓和了一些,才舒了口气。
许丞相此时也出列:“陛下,如今灾情紧急,当务之急是救助百姓。臣得知灾情之后便夜不能寐、寝室难安。如今国库丰盈,但臣仍愿带头捐款,为百姓尽一份绵薄之力。”
“除了从国库挪出银子,臣以为还可召朝中大臣、富商巨贾一同捐款捐物,以解百姓之困。”
朝堂之上,丞相的话语掷地有声,惹得众臣纷纷点头称是。
皇帝微微颔首,露出赞许之色:“爱卿所言极是。此事就交由丞相统筹安排,务必让百姓感受到朝廷之关怀。”
“至于驰援青州,便还是交予安阳侯负责。”景帝道。
关于青州一事,朝中商议了许久才结束,转眼便到了用午膳的时候。
殿内太监刚刚宣布退朝,宁嘉泽就被皇帝旁边的内侍叫住:“殿下留步,陛下有事找您,请您稍后便去御书房等着。”
宁嘉泽微微一怔,旋即恭敬地拱手道:“劳烦公公传话,臣遵旨。”
大臣们陆续走出朝堂,宁远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也走过来。
“陛下有事找你?那我便等你一道回府去吧。”
宁嘉泽摇着头拒绝,如果不出意料的话,事情发展恐怕并不如父亲所想的那般迅速。
御书房中,明明隔绝掉了外头的暑气,此刻的气氛却依旧凝重而压抑。
皇帝面色阴沉,目光如炬地盯着下方站立的宁嘉泽。
他身旁站着身着粉色宫装的许连城,许连城乍一见到宁嘉泽,昨日被羞辱的画面又浮现到了眼前,对着皇帝盈盈一拜后,声音颤抖地说道:“陛下,连城一个弱女子,就指望着您给臣妾做主了。”
景帝微微眯起双眼,目光转向宁嘉泽,语气冰冷:“确有此事的话,朕且问你,你可知错?”
宁嘉泽淡淡望了许连城一眼,躬身向前一步道:“陛下明鉴,许家小姐对贱内恶语相向在先,臣只是维护自己的妻子而已,不知错在何处,请陛下告知。”
他的神色郑重,声音沉稳,面对皇帝先入为主的质问却保持着不卑不亢的态度。
“你倒是同舅舅一样,倔得很。”景帝冷笑了一声。
皇帝口中的舅舅便是安阳侯了,现在朝廷里谁不知道青州此行虽吃力却不讨好,安阳侯舟车劳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日朝廷上却全然被许丞相抢了风头,偏偏这一趟去青州安抚民心苦的差事还是交给了安阳侯负责,倒好似佐证了皇帝不喜他的流言。
景帝一甩衣袖,威严说道:“朕念你身体羸弱,又与朕有血脉之亲,平日里对你多加照拂,却不曾想养成了你这般骄纵的性子,行事乖张、肆意妄为,实在是令朕失望至极。”
宁嘉泽低垂着头,一言未发。
皇帝停顿片刻,目光更加凌厉:“从即日起,你闭门思过,不得踏出府邸半步。朕会派人严加看管,若再有不轨之举,定不轻饶。”
宁嘉泽伏地叩首:“多谢陛下开恩。”
***
沉珂听闻宁嘉泽被留在宫里的消息,遣人把早早就准备好了的膳食准备送过去。
不料没等到送饭的家丁回来,倒是听说宫里多了一位惠妃娘娘。
皇帝下令封许连城为妃,如今京都已经传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