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竟然联手一起收拾起了旁人来，想到这里刘彻摸了摸下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天子口中的未尽之意，或许关月尧还懵懵懂懂地听不出来，霍去病却回过了神。他不由一笑：“再如何说，陈直也是与臣在一处军帐中训练的同袍，来日我们还要一起上战场。

此时见他有难而不相帮，那来日在战场上，又如何敢放心将后背留给他呢？”

霍去病说得诚恳，就连陈直也不由得抬起头来看向了他。他没有想到，霍去病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心中微酸。

虽然对于这个自幼抢尽了自己分头的少年，仍谈不上喜欢，可似乎也无法像先前那般讨厌起来了。

“好了好了，你们这些男人凑在一块儿说的便尽是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实在没趣的紧。孩子们今天又是在军中训练，又遇到了这样的事，想必也累了。陛下，您就让他们早点儿回去歇息吧。”平阳长公主却忽然在此时插话道。

刘彻有些诧异，自己的这个姐姐向来是最知情识趣的，今日怎地在自己谈兴正浓时，说出了这样赶人的话来？

刘彻不由得看向了姐姐，却见她一脸地心事重重，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与自己说的模样。

他的心一沉，自己这个姐姐并不是怕事之人，能让她如此，想必不会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想到这里，刘彻也没了与小辈们说笑的兴致，顺着平阳长公主的话，让王和将四名少年送出了宫。

*

“谢……谢谢你们。”才出了宣室殿的宫门，走在前头的霍去病与关月尧便听到身后，一个细若蚊呐的声音自他们的身后忽然响了起来。

关月尧一听就知道了是陈直，也听到了他的道谢。

可偏偏她在此时想到了先时马车中，陈直的反应，玩心忽起的关月尧装作一副没听清地模样，转过身来看了看陈直：“啊？刚刚是谁在说话，说什么来着，我没听清楚。”

陈直看着关月尧脸上一脸地坏笑，怎会不知他是在戏弄自己，当即便炸了毛。

“没听清就算了！”他气哼哼地说道。

*

殿外少年们的笑闹声传入了宣室殿内，让刘彻忍不住牵起了嘴角。少年人单纯的心思令人莞尔，也是他喜欢与他们呆在一块儿的原因之一。

“陛下……”平阳长公主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思绪，他沉下脸来，看向了自己的姐姐。

“说吧阿姊，你究竟发现了什么？”

“那个与陈直他们当街斗殴的少年，我怀疑与江都王有关系……”平阳长公主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说道。

那个少年如野兽般地目光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中，令她浑身一颤。

“刘非？”刘彻也有些诧异，想不到会在此时，从阿姊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江都王刘非，这个同父异母的兄长，在刘彻的脑海中，面目已经渐渐模糊。只依稀记得他颇有些勇力，在封国中呆着也还算老实。

有勇而无谋，是他对自己的这个兄长唯一地印象。

“江都王的世子，我记得也有十五六岁了吧。”刘彻沉吟了一声。他听江都国国相上奏禀报过，知道江都王与王后对于这个嫡长子十分地宠溺，从不加以约束。

以至于江都王世子行事乖张，常做出些离经叛道之事，为国中臣民所不齿。

难不成，真就这样巧？让陈直那倒霉孩子撞见了偷偷来京师游玩的江都王世子刘建？

“我知道了阿姊，放心吧，此时我自有论断，你不必再费心了。”刘彻的脸上又恢复了笑影，甚至有心情与姐姐开起了玩笑：“阿姊这么晚了还呆在宫中，只怕姐夫知道了又该怨朕了。”

“陛下哪里的话，阿寿如今忙着教导襄儿武艺能，哪来的功夫管我。”可平阳公主又如何听不出自己弟弟话中的未尽之意，匆匆寻了个借口，便告辞出了宫。

宣室殿彻底安静了下来，天色也渐暗，刘彻负手踱步，走到了一旁的几案之上摆着的舆图前，凝眸沉思。

这是一幅大汉的疆域图，大大小小的几个诸侯国林立于他的国土之上。又不由想起了父亲在世时所爆发的那场七国之乱。

那是他尚在襁褓之中，对于此事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记忆。可身为王者，听着身边亲历者的记叙，也很难不对这些仍存在的诸侯国心存戒备。

“欲天下之治安，莫若众建诸侯而少其力……贾谊啊贾谊，你若是生在朕之世，该有多好。”刘彻看着舆图，不由得轻轻叹到。

“来人，去将张汤和赵禹给朕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