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伊利诺伊州的卡塞尔半山学院建筑群时,陈双颖换回墨绿色的制服推开了校长室大门。
走过一排排镶嵌在墙壁的大书架,阳光从中央天井斜照进来,校长室中央五米长三米宽的世界地图地形沙盘前站着的不止她的导师施耐德以及这里的主人,一个许久未见的老人——希尔伯特·让·昂热。
“老师,校长,好久不见。”她走进来打了招呼老老实实站在一边。
在几个小时前的事情发生后,陈双颖就收到了新的调令,连夜坐红眼航班回到学院,马不停蹄的赶到校长室准备接受新的任务派遣。
带新生的校外实战课没有发生太多意外,这些天也基本算是在放松,她已经随时调节到了可以随时应战的状态。
头发花白穿着衬衫马甲,袖口挽到胳膊露出精壮肌肉和手臂大片纹身的昂热看着她的黑眼圈“噢”了声:“双颖同学,好久不见,你这是多久没睡好觉了?”说着看向施耐德,“是不是你导师给你布置了太多任务?”
“没有,没有。”学分还拿捏在导师手里,但确实只要晚上没休息好就会有很明显黑眼圈的陈双颖赶忙摇头,“我完全能胜任,校长您快进入正题吧,几个小时之前那个——”
哪个卡塞尔学院的学生还没熬过几个大夜了?不管是为了任务潜伏,又或者是通宵在守夜人论坛吃瓜……
“关于‘神’的言论。”昂热收回关切的眼神,双手撑在沙盘上,看向属于太平洋的部分,“关于这次任务,即便没有你几个小时前的事情,等再次出发的名单上也会加上你的名字。”
“再次出发?”陈双颖愣了一下。
施耐德手中拿着跟细长的教鞭敲在了靠近美国海岸的太平洋某处,沙哑的声音从钢铁氧气面罩下传出:“三、四年前,在这片区域就发生过多次船只信号丢失的事情,还出现过好几次‘幽灵船’的事件——整艘渔船出海打鱼,回来只有一艘无人的空壳。
“这件事,也是执行部一直在调查,将消息压了下去,直到夜莺号发生海难事故。”
昂热拿起放置在一边一个浅棕色的文件袋放到陈双颖面前,上面盖着红色的“S”章。
“我来打开?”陈双颖隐隐约约猜到了昂热的用意,拿起了文件袋。
“关于夜莺号的全部调查,以及关于你父亲的事,”昂热看向她说,“三年前你父亲在签署了任务书和遗体遣返之后登上了夜莺号,至今未归,我认为你应该要知道这件事。”
陈双颖沉默着低头打开了文件袋。
至今未归是真的,但她半个月前在日本见到陈陌宇应该也是真的,为什么爸爸要制造这种像假死的假象离开?是在隐瞒什么?校长?还是校董会?难不成妈妈的失踪也有可能和他们相关?
不,应该不太可能,如果这样娭毑根本不会让她和陈一铭入读卡塞尔学院,那究竟是为什么?
陈双颖抽出厚厚一沓纸张摊开,在最上面的大多数是复印资料口供笔录,基本每张都有富山雅史的签名,她一一看过去,七张口供中无一人对当时也登上夜莺号的陈陌宇有印象。
陈陌宇最开始留着长发,是为了纪念他死在二战中的父亲,陈双颖的爷爷。
这是某次陈双颖在和彭照月闲聊时得知的,据说他和爷爷长得就像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当年的爷爷留着一头长发在梨园里唱穆桂英挂帅,被彭照月一眼相中抢回去当压寨相公。
而自爷爷死后,彭照月就让陈陌宇将头发留长了,后来睹物思人到有些厌烦,就想让他剪掉,结果陈陌宇遇见了一个喜欢他长头发的姑娘,就再也不肯剪了。
父母的爱情故事她能说三天三夜都不停,而陈陌宇的长发也由此而来,在早些年留长发的男性都太不常见,更别提如今了,一个留着长发面容俊朗的亚裔这么可能会让船上的人毫无映像?
她将资料塞回文件袋中放下看向昂热,在场所有人可能都对陈陌宇的言灵心知肚明,这份资料有多少疑点,就有多少被人为掩盖掉的东西。
像是故事开头简单介绍前情提要一般,昂热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而在这时,门外响起“扣扣”敲门声,这个老人开口道:“来的正好,请进。”
走进来的正是陈双颖昨夜才告别的布尔塔·奥尔梅多,和现任狮心会会长,大四学员——阿黛拉伊德·德·博蒙。
阿黛拉伊德是一个有着黑色短卷发的绿色眼睛的法国女郎,见到陈双颖眼睛就弯了起来,飞快的和两个老师打了招呼就迫不及待的凑到陈双颖身边挽住她的手询问道:“你哥哥呢?”
陈双颖有点想转身走了。
眼前这位大小姐身后站着的是法国古老贵族博蒙家族,家里出过好几个侯爵,现如今也掌握着欧洲的部分贸易,和加图索家族有着长期利益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