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长的月牙当空,海浪一阵一阵冲刷着岸边的礁石。
女孩解开浅蓝色的盘发披散在肩头,海边灯塔边小灯的白色光晕照在她身上为她披上一层白纱,手中拎着参差不齐的裙摆光脚在沙滩上一步步踩水,海浪来回潮涨覆盖了她一路的足迹。
空无一人的海滩之上她就像大海中的精灵一样轻轻的哼着婉转的小调。
“明日の今顷には,あなたはどこにいるんだろう,谁を想ってるんだろう……”
降谷零站在沙滩边的沿海公路上,夜晚的风吹起他的短发,也将女孩的歌声带到了他的耳朵里。
“这次研学很开心,今晚的月亮也很好看,海风也很凉爽刚刚小店里的音乐也很好听,我的意思是我也很开心可以和你分到一组成为同学,抱歉,我有点语无伦次了。”金发少年与女孩并肩行走在冲绳的沙滩上,借着夜色掩盖自己已经红到脖颈的羞赧,片头看着街边小店的灯光和行人,“我是想说,我喜欢你,陈双颖同学,请你跟我交往吧。”
那是国一去冲绳的一次研学,也是他们互相告白的那次。
女孩原本有些雀跃的步伐慢了下来,转头看向这个看天看低不知所措却清晰大声把自己的感情表白出来的少年,“噗嗤”一声笑道:“降谷君,你干什么不敢看着我说?”
说罢强势凑到少年人眼前与他对视。
降谷零用着有些蹩脚不熟练的中文低声说:“‘英台不是女儿身,因何耳上有环痕?’”
这是前段时间中国文学赏析课上老师播放的一段黄梅戏,在结课时老师还安排了学生进行模仿表演,上台演梁山伯的是诸伏景光,但能将台词脱稿说出显然降谷零也私下帮助他练习良多。
即便他的语调和抑扬顿挫怪异的让陈双颖发笑,但陈双颖还是仅仅被他这一句话说的终于红了脸。
“‘耳环痕有原因,梁兄何必起疑云,村里酬神多庙会,年年由我办观音,梁兄啊做文章要专心,你前程不想想钗裙!’”陈双颖脸颊绯红嗔怪回应。
“‘我从此不敢看观音。’”少年青涩回答。
“那你以后会喜欢上别人吗?”
即便是陈双颖这样向来自信的女孩在面对感情方面的问题也会露出迟疑。
降谷零脸色泛红但眼睛已久注视着眼前的女孩没有移开目光,坚定不移的说:“承诺永远是一张空头支票,只有时间和大海,以及今晚的月光见证我们的未来。
“但如果你会感到不安,那么我会说,我会在有限的生命中无限的喜欢你,爱你,保护你,只要你转头,我就站在你身边。”
“……搞什么啊,”女孩闷声笑了出来,随即抬手在他肩膀捶了一下,“你在做婚礼宣誓吗?我跟你说你可得小心点小心我哥打断你的腿。”
降谷零抬手牵住她要缩回去的手,腼腆的低头笑道:“那只能我亲自去给一铭哥赔礼道歉了。”
“我还没答应你吧?”
“那我就只能每天再跟你说一遍。”少年有点可怜的问,“真的不能现在答应吗?”
“跳支舞吧,”女孩说,“等跳完我就答应你。”
女孩嘴里唱着小情歌,两人手牵手在海滩上旋转欢快的跳起舞来,大海为他们伴奏,黑夜是他们的舞台,海鸟是他们的观众,他们依偎,大笑,旋转,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两个确定恋爱关系更快乐的人。
降谷零穿过记忆再度走到了他一直喜欢的女孩身前,向她伸出了手。
“能请你跳支舞吗?美丽的小姐。”
陈双颖注视着他蓝灰色的双眼,眼眶有些泛红,但还是笑着将手放在了他的手心。
他们的感情穿过四年的时光也没有分毫褪色,即便中间间隔着回不到的过去和不能言说的彼此心知肚明的秘密,但只要金发青年一个依旧笃定的眼神,陈双颖就知道自己曾经装出来的莫不关心和伪装被击溃的粉碎。
“这支舞之后就结束了吗?”陈双颖被他揽着腰问,直到今天,到现在为止,她都认为他们的关系在四年前就结束了,今天这支舞是最后的告别。
她就是一个可怜的小偷,总将过去珍贵的记忆藏在心底却再也不敢正大光明的拿出来回忆,即便在此见到喜欢的人,也不能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能再将这段恋情继续下去的理由。
降谷零认真的回视她浅棕色眼睛:“不,是我们新的开始。不是说等跳完舞就答应我么?你可不能出尔反尔。”
“笨蛋吗你。”陈双颖轻声呢喃,声音一下就被海风吹散,化作眼前人坚韧的盾牌,像是要把她所有的不确定都挡下,重新建立新的联系。
金发青年微微躬身低头凑近,温热的呼吸抚在她脸颊:“什么?”
“我说零你是个大笨蛋!”陈双颖嘴唇颤动,努力仰头睁大眼睛不让眼眶里的眼泪落出来,“干什么等我?我不是说分手了吗?”
“因为我只学会怎么喜欢你,再也看不见别人了。”金发青年轻缓的抬手用拇指擦去她脸颊边最终还是落下的眼泪,“我很想你,双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