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姨愣了一下,迅速下楼了,还叨咕着:“天啦,怎么两个男孩子住在一张床上喽?”
洗漱完毕,下楼吃完饭,由刘东旭开车,几个人开始去联系找墓地,准备办追悼会。
肖敬然因为来得匆忙,什么都没带,这几天只能穿刘世轩的衣服,两人变得着装风格很是统一,又都染着蓝紫色的头发,好像双胞胎一样。
刘东旭看着不顺眼,说刘世轩:“你看看你这头发,过两天参加你妈的追悼会合适吗?赶紧去理发店染回来,剪个正常点儿的发型!”
刘世轩梗着脖子说道:“我妈说我这么染挺好看的,我怎么着她都会支持我的。”
刘东旭气得长呼了一口气:“慈母多败儿。”
“不许你这么说我妈!”刘世轩瞪着他爸。
刘东旭避开他的眼神:“你好自为之。”
肖敬然还是拽着刘世轩出门了:“我看离这儿不远那边有个理发店,咱俩还是把头发弄一下吧。”
刘世轩:“别听我爸的。”
肖敬然:“不是。我跟王主任说的是咱们为了街舞比赛染的头发,比赛完就染回去,我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刘世轩:“又是那个老王头儿。”他看看肖敬然:“那咱俩剪个一样的发型。”
肖敬然:“好,听你的。”
两人又把发色染回了棕黑色,并且剪了同样干净清爽的发型,刘世轩把丁零当啷的耳环也都取了下来。两人从非主流变回了男高中生的模样。
周日晚上,肖敬然给魏鸣、冯超和于飞纷纷打了电话,说自己和刘世轩回老家了,要过几天才能回学校,让他们帮着点一下名,别都记了旷课。
魏鸣还打趣道:“哟,你俩不会是度蜜月去了吧?出去玩儿也不带上我们哥儿几个。”
肖敬然:“度你大爷!别胡说啊!”
魏鸣:“哎哟喂,你俩现在说话风格可真是越来越像了!”
去法院调解的时候,刘世轩听肇事司机说,才知道了妈妈出事的全过程。
当天天已经快黑了,司机开着一个金杯小货车送货,视线也不太好,当时他送完货着急回家吃饭,开得挺快,没想到一个女人一边哭一边突然冲到马路中间,司机来不及反应刹车,直接把女人撞飞了出去,当时便倒地不起了,身上全是血。
肇事司机说:“这就叫鬼探头啊!我绝对不是故意的,她一下子冲过来,我根本来不及反应的,这放在谁身上都一样出事的。我没喝酒,没疲劳驾驶,我就正常行驶的,也就是开得快一点,我真的很冤的。”
刘世轩问:“你看见我妈哭?她为什么会哭?”
肇事司机:“对,她一边走一边擦眼泪,根本没看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哭啊。”
刘东旭说:“她不一定是在哭,也许风沙迷了眼睛,她在擦眼睛呢。”
肇事司机想了想:“可我觉得……哎……这不重要吧?”
刘世轩:“重要,我想知道她为什么哭。”
刘东旭:“小孩子别管那么多,下回你别来了。”
刘世轩:“我不是小孩子,我已经是个21岁的成年人了!”
刘东旭:“都说了,可能是风沙迷了眼,你怎么那么轴呢?”
最后,调解未果,肇事司机根本赔不起刘东旭提出的天价赔偿金。法院将走司法程序,之后会开庭审理肇事司机罪行,如果请不到好的律师辩护,不但要赔钱,还可能有牢狱之灾。
又过了几天,就是王婕的追悼会。刘东旭在西安怎么说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他把追悼会办得很是隆重,各方亲友来了上百人,有从当地来的,也有从外地赶来的,甚至还有从海外回来的。
王婕素来与人为善,能力、人品都是得到身边人一致认可的,平时她虽深居简出,行事低调,但若真出了什么大事,会有很多力挺她的人。
这一天,西安下了鹅毛大雪,整个古城被一片白色包裹了起来,仿佛是在为王婕默哀。参加追悼会的人密密麻麻站了一大片,他们都穿着黑色的衣服,站在白色的雪地中,格外显眼。
仪式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此时,刘世轩已经哭不出眼泪了,这几天,他哭的太多了,眼泪好像都流干了。
王敏站在他身边,不由得说道:“你妈妈最喜欢下雪天了,还是小姑娘的时候,每次下雪她都要拉上我出去玩儿,不管天气再冷,都要出去看雪。她说每一片雪花的形状都是不一样的,就好像世上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每片雪花虽然都很渺小,但那么多雪花聚在一起就是白茫茫的一片,会很震撼。”
刘世轩就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着,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有个阿姨走过来,跟刘世轩搭话:“你是王婕的儿子小轩吧?”
刘世轩点点头。
阿姨接着说:“我是你妈的朋友,我叫蔡芸。我是做化工生意的,你妈说你快大学毕业了,也许会接你爸爸的产业,也许会开自己的公司,不管哪一样,都让我帮帮你。”她递上一张名片:“这是我名片,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虽然你妈妈不在了,但我承诺她的事一定得做到。”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叔叔过来说了差不多的话。短短一上午,刘世轩收到了好几张名片。他不禁感慨,妈妈真是为他操碎了心,他还没毕业,就把日后的职业走向和人脉资源都给他安排好了。世上也只有妈妈会为自己的孩子提前做这么多吧。刘世轩只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疼。
追悼会快结束的时候,有个漂亮的阿姨叫住刘世轩:“小轩,我是你妈妈的朋友,也是她的律师,我叫曹灿。我想当你妈妈这次官司的律师,我不要律师费,当然你爸可能会找更好的律师,但我和你妈是很好的朋友,我更了解这个案子。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聊聊。事情可能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