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二楼的楼梯上也挂上红色的灯笼,但并不吓人,随着她脚步越来越近,那扇开了一个缝隙的门里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她在门前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循着手电光向里看去,两个身着红色唐装、胸前戴着大红花的孩子正在蛇头下方冲自己笑,满脸煞白,牙齿乌黑。
吴奇腿软地跪在地上,闭上眼睛不敢看,生怕再一眨眼那两个人就在自己眼前。
“四奶奶?你怎么了?”
“飞星?”一只手放在吴奇头上,她听着声音很熟悉,冷静下来抬头看,不正是不见踪影的关飞星,里面穿着红色马褂和袍子的是杨帆。
“大家吃完饭回去了吗?”关飞星从口袋里拿出一颗黑色丸子放进嘴里,“可是我和弟弟好饿,我俩还没吃饭呢。”
“你俩在这干什么?走,我带你们吃饭去。”
“不行,今晚我们不能出去。”关飞星往祠堂里后退两步,“老祖宗说我们要来接人回家。要是出去了,明天这里会出大事的。”
“什么大事?”吴奇犹豫片刻,走进祠堂。
祠堂的四面墙上贴满黄色的符纸。
“不知道。”关飞星摇摇头,把杨帆领回屋子。
吴奇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好去厨房拿回一些吃的,跟樊茜和陈心说明情况后又回祠堂。
“就算是守岁祭祀的话,你是关家的人,怎么说也不该是杨帆来,应该是关圣志才对。”看着狼吞虎咽的两个小朋友,她有些心疼地摸摸杨帆的头。
这孩子从来也没说过话,多半是有残疾,看杨芸也不像是合格的母亲。
“小志是家里的长房重孙,才不会来呢。四奶奶你真好,还拿了我爱吃的黄玉糕诶,杨帆你吃这个,这个可甜了。”关飞星年纪较大,照顾着弟弟。
吴奇跟两个孩子一起蹲坐在地上,高兴吃饭,心中百感交集。她游荡的视线落在地上用白色颜料画的跳房子图,想象两个孩子在排位前玩耍的模样,森森然,冷凄凄。看着看着,她察觉不对,跳房子最上头的祠堂香案下方,有一块小小凸起。
她上前探查,不知道摸索间按到什么机关,视线平齐的地方有个小抽屉弹出,里面摆放着一本蓝色的书籍,写着四个大字——关氏家谱。
“四奶奶,这是什么东西?”关飞星咬着鸡腿凑上前,大眼睛眨巴眨巴,靠在吴奇肩膀。
“家谱,就是你家亲戚都有谁。”
“我家亲戚?”
“咱家亲戚。你别过来,这边烟呛得慌,你上窗户边儿吃。”吴奇支走孩子,在祠堂的烛光下翻开家谱,越看越是齿寒。
“所以,你到底看见了什么东西?”樊茜将手揣在怀里,直勾勾地看着吴奇。
“跟他们说的【今年特殊】的形容有关系?”陈心追问。
“是。那本家谱里记录着,每间隔十年,就会有孩子去世,而且死期都在大年初七,他们死后的牌位后面都有特殊标记。”吴奇抬头看正房二楼的房檐,下定决心一会要将两个孩子领回去。
谁知道在那儿待一整晚会发生什么事情。
后花园中,竹林青绿,鲜花满枝,活水流淌,鱼群嬉戏。
“为了什么?献祭给蛇?”樊茜想到那个蛇头,开始胡乱猜测。
“但他们今天吃了蛇。如果对蛇神敬畏的话,不会这么做。”陈心跟着思路走。
“我也想不透,要是咱们的记忆都存在就好了,我这个年纪的人肯定知道很多。”吴奇也很想知道谜底。
“那怕什么,我有道具啊。”樊茜立马精神了。
“别,我总觉得这个事情并不难查,关修玉不是跟你说明天有事情发生吗,很可能跟这件事有关。”吴奇拄着石板桌面推测,“假设是献祭,按照祠堂跟今晚的人员安排,多半是需要一男一女,现在院子里的孩子就那么几个,关飞星、杨帆、关圣志。”
“小志?”陈心条件反射地惊呼出来,片刻又安恢复静,“无论是谁都太残忍了。”
“还有两个,关煜以及关修玉肚子里的孩子。”樊茜盯着二人,将遗漏的人选填上去。
“关煜怎么可能?”吴奇摇摇头,“他都结婚了,人家都要童男童女。”
“如果他就是童男呢?”樊茜得意地笑笑,“别看他在饭桌上大放厥词,实际上就是因为不行才心理扭曲,我跟他回来之前发现他的诊疗记录,发育有问题,小志把裤子脱了,没准都比他的大。”
“啊???!!!”陈心跟吴奇一同张大嘴巴。
“解气了吧。”樊茜冲陈心挑眉。
“那你还嫁给他?”陈心完全无法理解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大无畏”。
“哎呀,不是我,别说是我,都说了恋爱脑没有解药。她还觉得自己可伟大,可善良,救赎了一个没有希望的人。弄得自己像圣女一样。”樊茜一说起这事就烦躁。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吴奇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
“静观其变吧,没有别的办法。”陈心缓缓又漫长地松口气,“自从来到这里,我一点也不敢松懈,要不然先睡觉吧,再不休息我要死了。”
“行,先回去睡觉。”樊茜同意。
陈心拖着异常疲惫的身体回房,可刚进东跨院,却看见有个黑乎乎的东西,游荡在东厢房的窗边,身上的穿着跟祠堂里的童男童女别无两样。
她心头一紧,又晕了过去。
杨帆不知道发生什么,他只想进屋睡觉,却听见有人的脚步声。还以为是那个吓人的老太婆来抓自己,没想好往哪里逃,便听见“呃”的一声。
他跑过去发现是那个总带自己玩的温柔阿姨。
用手拍拍,人也不醒,杨帆不知道怎么办,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与此同时,天上不合时宜地飘下棉花般雪片,不出一分钟,皆速速落下。
“这是一场属于新年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