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消息:要和组长独处。
既然已经答应,她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一路无言,蓝霜车品很好,即使路上没人,不聊天也不超速,而且非常遵守交通规则,最主要的是她开车很稳,仿佛握着一把手术刀,手里的动作不带任何犹豫,利落简洁,丝滑无比。
车子停在姜同语小区门口的时候,蓝霜对将要推门下车的人说:“工作以后交一个知心的朋友不容易,年轻的时候少年意气很好,但是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会丢失更多东西,包括初心。”
蓝霜把伞递给姜同语:“所以,不要因为自己意气用事错过最容易交朋友的年纪。”
今天的雨下得有些大,姜同语僵硬地接过雨伞,礼貌地“嗯”了一声,推开门,狂风暴雨顿时席卷而来,梁祝隔着窗户看向外面那个踉跄远去的身影。
她知道蓝霜说这些话的意思,她与姜同语的关系很淡的时候可能发现不了,但是两人一闹别扭,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
组长这是给她们开解呢。
送完姜同语之后,蓝霜开车便往江海师范大学走。
导航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车内顿时显得安静无比,梁祝一开始没察觉,正透过窗户看着外面迅速倒退的风景,但是蓝霜的声音突然把她拉回现实。
“雨有点大,看不清路况,可能要稍微等一下。”
梁祝看向斜前方,蓝霜骨指分明的手握在车挡上,因为有些用力,指节处泛着淡淡的白,熟练地减速,转弯,挂挡,从路上下来,最终停在一片草地上。
现在连发动机的声音都停了,只有车窗上哗哗的雨声。
梁祝往外看去,她不认识周边的路,不过这里荒无人烟,和她曾经被老虎袭击过的那条路很像。
“梁祝。”
不知是下雨的缘故还是车内温度降了,她感觉蓝霜的语气有点冷。
她蜷了蜷手指,抓紧书包带子,小心地问道:“组长,怎么了?”
蓝霜松开方向盘,瞥向窗外,车身周围雨雾弥漫,看不清眼前的路:“你知道这是哪条路么?”
梁祝不明所以,但还是凭借刚刚的记忆,试着说:“滨江大道?”
“这里离师大应该挺近的。”因为蓝霜就是要送她回来的。
蓝霜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膝盖,眼眸忽然变得晦暗不明,她低着头,缓缓吐出一个字:“对。”
她曾经也是有机会可以来江海师范大学上学的。
梁祝刚想问她为什么导航关了,蓝霜却主动解释了:“你发现我把导航关了吗?”
蓝霜的语气越来越凝重,完全不似平常与她嘻嘻哈哈的模样。
梁祝不知道组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一定是什么不愉快的事,她的心中隐隐有一个想法,语气不稳道:“组长是不是走过很多次这条路?”
滨江大道为干道,江海师范大学只不过是其中一条支路,蓝霜曾经说过,她是江海职业学院毕业,方向与师大背道而驰,就算是本地人,如果不经常去一个地方,也不至于把导航关了,除非她对这里非常熟悉。
“是啊,”蓝霜轻笑一声,语气却很凉,“梁祝,你真聪明。”
接着,她耳边响起一道惊雷:“今天,是我父母的忌日。”
梁祝如同晴天霹雳愣在原地,背上的汗毛不知道什么时候竖起来了,感觉四周的温度都降了不止好几度,她紧紧地盯着蓝霜,怪不得今天组长这么奇怪,原来——
等等,但是为什么带她来这里啊?!
突然,她感觉自己脖子一凉,有些不可置信地瞥向窗外,不会伯父伯母就是在这里……去世的吧?
她面如死灰,机械地搜索着脑海中关于滨江大道的记忆,她坐在副驾驶,正好瞥向车头前面的一根电线杆,不知为什么,明明这根电线杆完好无比,但是她就是觉得有什么问题。
“组长……”她蓦地想起来,电视中主角父母遇难后一般会带凶手去他们去世之地忏悔,然后痛哭流涕求主角放过。
寒意顿时爬上梁祝的脊背,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额头上布着薄薄的冷汗。
她才来江海两年多,没做过什么坏事啊,被蓝霜饶有兴趣盯着的那一瞬间,她几乎恨不得把两年间所有的记忆搜刮干净,她下意识看向蓝霜藏在身后的手,咽了一下口水,不知道组长要拿什么,她顿时有些慌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是一顿道歉:
“组长,对不起,我错了,如果以前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道歉,我搜肠刮肚把两年间的事都想了一遍,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导致伯父伯母去世,你告诉我,我真不想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蓝霜听到她这份陈词,突然发笑,背后的手突然拿出来:“我父母去世是在十几年前了,那时候你还没来江海呢。”
听到“十几年前”,梁祝一愣,一颗提心吊胆的心突然放下,她这才稳住自己,缓了缓心神,硬是朝蓝霜回了一个僵硬的笑,好尴尬……
但是蓝霜带自己来这里实在是太诡异了,她在心里默默地想。
她看到蓝霜手心里躺着一块完好无损的金表,这块表一看就价值不菲,表盘上镶了钻,即使在这样的环境中都有些耀眼。
梁祝看着蓝霜低头若有所思摩挲着那块表,见组长不说话,她礼貌地问:“这是?”
蓝霜本来冷淡的眸子中突然来了精神,以一种诡异的语气,笑着说:“这是肇事者的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