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祝回去的时候,办公室里一个人也没有,她看着平板上干涸的血迹,刚刚惊险的那一幕又窜进脑海里。
不知道摔坏了没。
将上面的血迹擦干净后,她又将地上乱糟糟的一团处理好,伤口刚包扎好不能做剧烈活动,环视一圈,自己该做的都做完了,洗完手后她就老老实实地坐在办公室等蓝霜回来。
百无聊赖,又想起刚刚在医务室里的那一幕,组长和夏医生看上去关系很好。
怎么又受伤了。
夏医生看到蓝霜时的语气很亲切,甚至有点亲密……
以前她也是经常受伤吗?
还有蓝霜背上那的道疤……
一道几乎贯穿整个背部的疤痕,除非遭受特别严重的事故,不然不会如此。
愣神的瞬间,办公室的门已经被打开。
“组长?”梁祝瞪大双眼,“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此时,蓝霜外面穿着一件白色的实验服,即使背上的伤让她没有平时那么随意,但是眼前的这件衣服就像是一个开关,她第一次觉得组长如此适合这件衣服,就像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穿着这件衣服,像一个真正的研究员,但同样也多了一些距离感。
听到梁祝的话,蓝霜小脸立刻垮下来:“怎么,不希望我回来?”
梁祝知道她在开玩笑,连忙否认:“不是的,组长受了这么重的伤就立刻回来工作,真的很敬业。”
不过,蓝霜并没有接话,而是走过来看着她包扎的手臂,反而安慰道:“别担心,你胳膊上的伤口不会留疤,夏医生很专业,相信她。”
“不过,在此期间不要沾水,不要做剧烈的活动扯到伤口,不要吃发腻的食物,听夏医生的嘱咐。”
面对蓝霜的关心,梁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只是一个劲地“好、好、好”,“谢谢组长”……
最后才有些愧疚地说:“组长也留疤了,而且还是因为救我……”
刚刚神情还有些严肃的人耸耸肩,露出一个轻松的笑:“是我管理不周,那只秃鹫脚链断裂也有我的责任,而且,我是组长,救你是应该的。”
梁祝知道组长在安慰自己,但还是因为蓝霜救她受伤而感到愧疚,那只秃鹫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朝她来的。
“组长,以后我早点来去食堂给你带早餐吧,或者我可以带组长喜欢喝的那个牌子的豆浆,我们学校附近就有,”她说,“至少让我没那么愧疚。”
蓝霜知道自己现在说再多也是无济于事,便无奈应下:“好。”
“那个,”梁祝又小心翼翼地问,“组长,你背上……”
“你看到了,”蓝霜扯了扯嘴角,在她旁边坐下,但是也不倚着沙发了,手臂靠在扶手上撑着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很可怕?”
“不不不,”她摇头,“就是觉得组长受伤的时候一定很疼,那么长一道疤……”
她身上这道疤很少有人看到,小时候无意中看到的人都是一副避之不及又嫌弃的表情,那个时候她只能被人一遍遍看,渐渐的,她也习惯了,因为她意识到,那道疤和她一样,是横斜在漫山樱花里的臭水沟,浑浊不堪,又黑又脏,污染了那些粉嫩纯洁的落樱,是她一生永远愈合不了的伤口。
梁祝见蓝霜不说话,以为提到她不愿意想起的往事,赶忙道歉:“对不起组长,我不是故意的……”
蓝霜那双棕色的眼睛带笑看向她,是释怀的眼神,但语气中又偏偏透露着不甘:“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小时候因为那场意外,父母双亡,只留下我一个人在抢救室里做了一天一夜的手术,而把我救回来的同时,家里的钱也花光了……”
蓝霜自嘲一声:“可能因为我父母双亡,独自一人,顾林下才可怜我……”
说着说着,她眼眶发红,但是最后一滴泪也没流下来,小时候已经流光了,更何况该死的人已经死了,不用流,也无需流。
梁祝看不得身边的人伤心,蓝霜家里小时候遭遇变故,长大后还能养成这样乐天的性格也是不易,她赶忙抽了一张纸递过去。
虽然没有眼泪,但蓝霜还是象征性地在眼角擦了擦。
……
姜同语回来的时候,对两人的工作态度已经见怪不怪了,她每次回来必定看到提前回来的两个人。
但是这次不一样,她看到她们受伤了。
“你们怎么了?”她疑惑地问。
在去食堂的路上,梁祝跟姜同语把受伤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姜同语实在好奇,本来她去做检查的时候,那只袭击人的秃鹫各项生理指标都很正常,而且性格乖巧,怎么她们一进去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你们是不是做过什么?”
梁祝摇摇头:“不知道,我们一进去,它就毫无预兆地扑过来了。”
她心里隐隐有猜想,但是看了蓝霜一眼,见她什么都没有说,也就把这个想法放回了肚子里。
她猜测,是因为自己的血,但是提到自己的血,怕姜同语会说她,所以最后也没有提。
去食堂吃饭梁祝特意穿了一件薄外套,生怕会被神鹿发现自己受伤了,本来她就不希望自己来开元,如果看到她受伤,肯定又要劝她离开。
但奇怪的是,这几天她都没有再见到神鹿的身影,因为自己心虚,所以她反而不希望两人在食堂相遇,不过,这样也好。
*
下午下班的时候,沈釉白和林昭准时把团圆送回来,两人看上去心情不错,但是漫天晚霞的黄昏里,给分别染上一层悲伤的气息。
“梁祝,你的胳膊怎么了?”两人第一时间发现了长袖之下鼓起来的纱布。
梁祝下意识把手臂藏到身后:“没事,就是出了点小意外。”
“你们等等我,我先把团圆放回去跟你们一块走。”
回去的路上异常安静,地铁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又停下,经过一站又一站,直到听到熟悉的地铁播报,三人才沉默着走出站。
林昭率先凑过来问梁祝:“在开元怎么样?”
看着沈釉白已经一个人走在前面,两人已经落了一大截,梁祝有种预感,她不答反问:“你和釉白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