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在这座有两个人高的古朴小庙前,刷在木门上的朱漆早已起皮脱落,眼前斑驳的门框已经看不清原来的面目,头顶屋檐伸出几许,大门紧闭,破旧的锁上落满灰尘,不曾有人动过的痕迹,但是却只是虚虚挂在上面,并未锁上。
“轰隆——”
昏暗的天空突然响起一声雷,闪电却率先把眼前这座庙照亮。
她又看了一遍天气预报:“不是,谁说不是雷阵雨的?”
既来之,则安之,她叹了口气,对梧桐说:“我们进去看看。”
梁祝把木门上已经坏掉的锁拿下来,随后挂在其中一扇门的铜圈上。
“吱呀——”
“轰隆——”
古朴陈旧的木门许久未动,灰尘随风扬起,发出一声苍老的哀叹,与天空落下的雷声恰好一同出现。
与此同时,门被打开的瞬间,一道闪电落下,照亮了小庙中的场景。
一阵灰尘腐败的味道扑面而来,许久未见外面的世界,桌案画像蒙尘,随风轻扬,似是被遗忘了很多年。
“咳咳——”梁祝用手驱散着空气中飘扬的灰尘,随后把两扇门都打开,让里面透透风。
桌案上的贡品早就已经腐败,黑色发霉的苹果塌在瓷盘中,地上蒲团能看到上面曾经被跪出的凹陷,从中可以窥见,生命在一点点逝去。
她们一前一后走进去,地上留下两个人的脚印,梁祝停在两扇蒲团之前,抬头看向那座面容模糊的神像。
“轰隆——”
雷声过后,大雨像是等不及一般,直接从天上倾倒下来,四周闷热的空气瞬间被驱散,不过一会,梁祝感到胳膊上传来丝丝凉意。
“姐姐,”梧桐提醒道,“下雨了。”
梁祝被她的声音拉回现实,看着外面倾盆大雨:“是啊,下雨了……”
她来南临不过几周,七月几乎每天都在下雨,这样的天气简直可以和江海媲美,有时候让她有种错觉,醒来后还是在江海,还是在宿舍,大家都还在,她还会下意识低头去看下铺……
“姐姐,”梧桐忽然走到她身边,“你再多待几天好不好?”
“想我的血吗?”梁祝不经意开玩笑。
梧桐顿了一下,这次她没有辩解,反而有些平静地看向梁祝:“姐姐原来是这么想我的?”
她见梧桐第一次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也不再和她开玩笑,认真地说:“我要走了,也很开心在这里遇到你……”
说着,她从书包里拿出一把短刀和一个玻璃瓶:“以后我们应该不会再见了,你如今在人和动物之间变换有点困难,希望我的血会对你有帮助。”
梧桐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眉峰紧皱,一把攥住梁祝拿刀的手腕,眼底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怒意:“所以,姐姐你一直都知道——”
“是,”梁祝看她有些生气,要分别了,不想再跟她闹别扭,于是温声安抚,“我知道,但是神鹿说你本性善良,所以——”我相信你。
“姐姐——”梧桐打断她,或许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在的缘故,她也就把一直藏在自己内心的话说了出来,“神鹿,神鹿,你知道你每天会念多少遍她的名字吗?”
梧桐比梁祝高,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让梁祝有股莫名的压迫感,她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而梧桐就跟着往前走,那双属于人类的眼睛此刻缓缓退去,一点点弥漫上青黄色的光,无声在梁祝脸上游移。
“不然呢,”梁祝抬手想要推开她,但是再次被梧桐捉住,她第一次无法挣脱开一个人的桎梏,有些懊恼,嘴下也不留情,“难道要我每天念你的名字?”
“梧桐,你该知道,为什么你会害怕我但是又想靠近我,这是生理上不可逾越的鸿沟,我们始终不是一路人。”
从梧桐第一次出现,她就留了心,自己不说,不代表不知道,只是不想提罢了,她愿意相信梧桐是善良的,因为她黏着自己纯粹就是她身体的原因,所以才放任梧桐会来找自己。
“那神鹿呢,神鹿对你不也是这种感觉吗?其他动物都害怕你,但我不怕,”梧桐又靠近了她一些,天真的眼眸中带着无知的莽撞,“姐姐,她都放弃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去找她?”
梧桐此刻有些疯,梁祝怕激怒她,好汉不吃眼前亏,她语气软了不少:“既然你叫我姐姐,那我就是你的长辈,先把我放开好不好?”
她想要把她的手扯开,但是梧桐倔强地看着她,纹丝不动,似乎就想从她这里要到一个答案。
门外雨声渐大,两人气息交错,梧桐见梁祝示弱,无人的僻静之处,心跳逐渐加快。
“姐姐……”她的唇落在梁祝耳侧,带着淡淡的蛊惑,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廓,“我想……”
两人越来越近,此时的梧桐哪里像平时快乐乖巧的小狗,她突然的转变让梁祝有些害怕。
梁祝用手抵着她的胸膛,有些着急:“我知道,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的血吗?我给你,现在就给你。”
“不是,”梧桐看着梁祝着急闪躲,因为害怕而微颤的睫毛,两人的鼻尖时不时碰到一起,她眼含春水,内心颤动,“姐姐,你知道……”
然而,还未等她做什么,梧桐突然抬头,目光凛冽地往身后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