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抵在在剧烈晃动的门上,她舔了一下干涩的双唇,手不听话地发颤移到门上,她咬紧牙关,终于对准门闩,猛地用力,随着“咔嚓”一声,把门关上了。
木门霎时间遭到破坏,像是垂暮的老人,发出一声声苍老的吱呀。
她抵着门良久,等身后没动静的时候终于回过神,她抬手去擦额头上的汗水,才发现自己全身冰凉,手指在微微发颤。
……
最后是白石把周临与和江东琰带出来,先让他们去树上躲着。
黑夜之中,白石满身是血,有别人的,也有他自己的。
“等安全了再下来。”
他丢下这句话,手里拿着一把沾血的刀,转身从树上一跃而下,去找尹苏。
他一落下去,周边的动物瞬间不要命似的围上来,尹苏扒着门着急地看着被动物淹没的白石,心渐渐揪了起来。
不过,下一秒,一柄长刀自内侧伸出,迅速扫荡白石身边的动物,他硬生生给自己开了一条路。
一滴暗红色的血液从刀尖落下,他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动物,不甘心地闭上眼睛,随即看向自己手里的刀,白光一闪,在月色下翻了一面,把刀背朝向这些动物。
欧阳流丹曾经告诉过他,动物发狂是不可逆的,地球磁场引起动物体内结构发生变化,就不可能再变回去。
他不信。
白石用刀面拍掉冲上来的动物,他的耳朵里充斥着它们狰狞的叫声。
“救不了了。”
一道淡淡的藏着无奈的轻柔女声从树上传来。
他抬头去看,心中早就已经知道是谁,但是,再一次见,那人还是如初次见面时惊艳。
这次,女人把之前她最爱的旗袍已经换下来了,她拿着一柄和他手中一样的长刀,穿着一件黑色紧身的运动服,黑夜中,纯色运动服很好地把她的腰身勾勒出来,在月光的照耀下,如同她的名字般耀眼,显得整个人一尘不染,如天上银河。
“保重。”
女人说完后,转身便消失于黑暗之中,白石来不及追上去,他看着银栗刚刚站过的地方,似乎在思量她的说“保重”是什么意思。
恍惚间,他突然被溅了一脸的温热,四周鲜血淋漓,他猛地用刀背敲开身边的动物,心脏突然跳快了一下。
下一秒,他朝着银栗消失的地方而去,只不过他半路被绊住了脚步,没能再见到银栗最后一面。
……
后面那些变成人的动物把大家救了,在沈谦的直升机到来之前,姜鹰带着欧阳流丹一个个把他们找齐。
在里面呆了太久,他们刚一打开门,下意识闭上眼睛,伸手挡住阳光,众人这才意识到原来天已经亮了。
有姜鹰在,一些动物自然避开,他们站在参天巨树上往下看,满地的动物尸体,黑色的血液最终汇聚成一条小溪,混着毛毛细雨,从高处往下流去。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尹苏和梁祝之前住的房子已经彻底塌了,杂乱的血色木板上堆叠着一具具动物的尸体,它们的皮毛被药液打湿,那双半闭的眼睛缓缓凸出眼眶,下一秒发出一阵微小的“砰”的声音,像是被刺破的气球,在细雨中炸成了血雾。
今日的天空到处灰蒙蒙一片,明明昨晚还是繁星满天,今天就不符合常理地下起了雨。
船儿岛居民疏散完的第二天,江海就下起了前所未有的暴雨,大雨落在自由之国每一寸土地上,落在每一只再无生气的动物身上,肆无忌惮地洗刷着这里,带着青草香的瓢泼大雨代替了万千动物血液汇聚成的小溪,一天一夜之后,再不见满目疮痍。
遗留在原地的那些动物们,终将被这里的植物所覆盖,成为它们所需的养料。
……
卫忘恩沉沉的声音缓缓道来,房间里安静极了,没人想去再回应昨晚的事情,短短几天,他们眼睁睁看着自由之国从繁荣到没落,任谁看到那一幕都不会好受。
后面,卫忘恩和季云山见到她已经醒了,就不打扰他们叙旧,主动离开。
剩下的人见两人离开,沈釉白这才主动说:“沈谦说你想住在这里多久都可以,这是开元旗下的酒店。”
梁祝哼了一声:“我不住。”
沈釉白说:“我们也不住,本来是打算你醒过来就离开的。”
“对了,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她问其他人。
大家异口同声:“回家。”
在场的只有神鹿沉默不语,她没有家,即使有,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在哪。
梁祝悄悄看了神鹿一眼,她还是有些担心,虽然欧阳流丹信誓旦旦地说只是一个身体检查,但还是不太相信她的话,自从知道她骗了他们之后,对她知心大姐姐的滤镜彻底破碎。
后面,众人商量好回家的日期后,就回去各自收拾行李了。
梁祝买了飞机票,后天启程回家。
临走前,她想和神鹿好好道个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