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偷渡,而且还需要不被发现。
这本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是在现代化的社会上来说,到处都是摄像头,想要悄无声息地混进去却是难上加难,如果他要硬闯江海码头,不出意外,肯定会被抓。
临走前一天晚上,他把自己住了很久的小单间给退了,来日方长,退了的租金去船儿岛之后或许还能用得着。
他把需要的物品放在书包里,又在里面套了一个塑料袋,以防被浸湿,一切准备好后,凌晨一点,他背着书包往海边走去。
夜晚凉风习习,闷热的空气被一点点带走,他一个人带着兜帽小心地走在路边的草丛里,海边灯带还孤独地亮着,江海没有夜生活,没有人再欣赏深夜之中如此夜景。
察觉到离码头不远的时候,他专门绕道找了一个没有摄像头的地方下水。
悄无声息的夜里,岸边草叶茂盛之处,一个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入水,随着白石逐渐远去,茫茫大海之中,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
船儿岛,半夜一点,罗村村长家。
“动作快点,半个小时。”村长黄脸黑牙,看着眼前裸着上身的人,拿着棍子坐在空旷的黑洞之前敲了敲,表情里满是鄙夷。
男人非但不生气,甚至点头哈腰,给了村长十块钱后,就着急进去了。
这间杂物间里堆满了木头,只留下供一人进出的甬道,甬道旁架着一盏古旧的钨丝灯,上面长满了废弃的蜘蛛网,男人脑海中回忆起里面的场景,此刻那昏黄的灯光也显得暧昧了许多。
男人急切往杂物间的尽头而去,甬道另一头挂着一道粉色蕾丝碎花帘子,还未到,他就闻到了一股甜腻腻的香水味,夹杂着再熟悉不过的气息,他急不可耐地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
现在已经凌晨两点,里面的人还没有出来,村长已经困得睡了一觉,醒来之后,他半睁着眼睛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登时站起来,扒着身子往里面看去。
里面传来各种声音都是常有的事,所以村长不会管,这次也是,他听到里面传来男人压抑的呼吸声,没有第一时间进去查看,反而吐槽了一声:“这小子行啊,平时半晌憋不出个屁。”
此时,一个小时已经过去,里面的人还没有出来,村长也着急了,他用棍子在墙上敲了敲:“行了,时间已经到了。”
他又焦急等了一会,里面依旧没传来任何声音,似乎连男人的呼吸声都消失了。
这下他再傻也意识到不对了,以前倒是出现过这种情况,一进去发现那人竟然睡着了。
凌晨两点,万籁俱寂,连虫子的叫声都已经消失,森林之中,天空如墨一般,明天阴雨,今晚看不到一颗星星。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从小屋里传出淡淡的暗黄灯光照亮门口。
村长握紧棍子,往里面走去。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他无数次走这条甬道,但是这次他每往前一步,心里就开始打鼓,敲得他心烦意乱,燥郁不安,几次想要中途回去。
里面太暗,仅仅可见人影,连皮肤都被打上了枯黄的颜色。
他战战兢兢走了一半,脚下突然踩到一股粘稠之物,像水却又沉重,如果不是水,那该是什么……
下一刻,他的心猛地一颤,下意识咽了一下口水,霎时出了一阵冷汗,他缓缓低头去看脚下,一瞬间,浓重的铁锈味直冲鼻腔,暧昧的灯光之下,地上的液体却显得异常可怖,血,是血!
他从来没有看到那么多血,满眼全是血,无穷无尽的红色,恨不得剜其骨,噬其心,让他永世都处于削肉剔骨的痛苦之中。
他哆哆嗦嗦地停在原地不敢再往前走,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是亏心事干多了,他第一想的不是里面关着的那只动物的血,而是男人的血。
那只灵长类动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他想起前段时间在村外看到的那头狼,智力不是一般的高,甚至能听懂他们说话,村里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那头狼杀死。
村长脸色发白,手脚冰凉,莫不是它的同伴来复仇了,不然男人怎会悄无声息地死去。
他的脚步虚浮得很,想要立刻转身去叫人,回忆起刚刚里面发出的那些动静,如果他在外面仔细听着而不是打盹,也不至于如此大意。
“扑哧——”
“扑哧——”
“扑哧——”
“……”
他想起打盹的时候,好像听到了一声声不断的血肉被刺破的声音。
他头皮发麻,浑身发颤,像是有成千上万只小虫啃食他的背,潜意识里告诉他,他要跑!立刻,马上!
不过,他刚一转身要逃,一根木棍狠狠落在他的头上,村长还没来得及看是谁打的他,就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粉色蕾丝窗帘后面走出一个栗色卷发,全身赤裸的女人,女人手里拿着一根沾血的木棍,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晕过去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已经死了,尸体都已经凉了。
她转头看着刚晕过去的村长,鲜红的血液从他头顶汩汩冒出,不过一会,便与男人暗黑色的血在地上交融。
她眼底登时冷意乍现,又一棍子落在村长的脑袋上,只听到“嗯”的一声,地上的人再无动静。
只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人命大,两棍子都没能把他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