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这雪下了快一天一夜了,暮色已至雪再大下去恐易迷失路径耽误回程”方元道,“这里离大营仅剩几百里要不就此地歇息一晚?”
“落马休息吧。”沈砚柏道。
士兵们纷然下马,开始在雪中清出一块空地。倏然一个小兵道,“上将!前面好像有个人!”
沈砚柏一看,不远处雪堆旁果真有个人,他浑身落满了雪已与雪地融为一体,若是不注意极难察觉,“去看看。”
“是”小兵警惕地挨近萧褚安,见他闻声不动以为睡着了,他叫唤两声又踢了踢,见人没有反应蹲下身试探鼻息,回禀道,“将军,人冻昏了。”
“拖过来喂两口热水。”
“是。”
湿泞的雪地生火不易,几人将马背上仅剩的干柴挡风引燃,又架起小锅挖了团雪去煮。沈砚柏坐在火堆旁取暖,飘散的目光落在由远及近的士兵身上。
随着小兵渐近,他心陡然紧绷起来。
小兵“轰咚”一声将背上人放下,松软的雪地顿时陷下一个人形,“要是再晚几个时辰怕就冻成人棍了。”
当见到倒地人的面容沈砚柏脸色瞬间白了下来,他猛得一把推开小兵,去拍萧褚安冰红的脸并试图唤醒他。
沈砚柏满腹惊骇,萧褚安怎么会在这儿?!虽只要一细想就能想得明白——但此刻的他已然被恐惧侵袭。
饶是对着千万精兵冲锋,锋刃抵喉他也从未如此害怕,现今再次这般抱着萧褚安,那自身体内泛起的寒令他胆战不已!
“醒醒!褚安?萧褚安?!”沈砚柏边卸着身上盔甲边喊道,“煮水!快点给我煮水!!!”他脱得只剩里衣,将萧褚安外衣一并扒下,将人紧紧搂在怀中拼了命地要用体温捂热他!
沈砚柏不敢回首过往,可怀里人昏迷不醒模样沉拉着他坠入。他抱着褚安不停地哈着暖气,用棉衣盖在他所不及之处。
方元见状忙道,“将军!这冰天雪地没必要为了救他做至如此啊!万一您..........”
“住嘴!”沈砚柏怒然,转过来的一脸阴鸷吓坏了众人。
这样的神情鲜少在他身上流露,饶是随他征战四方的方元也被骇住了,可他还是顶着胆子执意道“将军的安危身系整个塞北安宁!不该为了一介庶民而至自己安康不顾啊!”
“庶民?”沈砚柏从腰间拔剑直指,寒芒四射,“你敢再说一遍?什么塞北亦或是疆土我沈砚柏一概不在乎!”他红着眼切齿道,“我只要我怀中人平安无事.........你们也大可以去和都督呈控我今日所言,我一定会送各位将士及家眷好好在安乐之地团聚!”
士兵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小兵下跪道,“是将军领着我等从三千精兵围剿中杀出,若是没有将军我等早已魂归西天,属下愿听从将军调遣,誓死追随衷心将军!”
众人纷纷下跪表忠心,“属下愿听从将军调遣,誓死追随衷心将军!”
方元跟着下跪,他本就是被沈砚柏一手提拔而起,他只是不知沈上将怀中抱得这人是谁........若是知晓也不敢这般冒犯进言。
沈砚柏收了剑,见怀中人睫毛微颤激动道,“水!快端温水来!”他接过那一碗温热的雪水,喝了一口便尽数渡入萧褚安口中。
温热的液体从口滑至胸腔,萧褚安呛得咳了两声,身体好温暖.......周身都像被暖流包裹住一样。萧褚安以为自己又死了,睁眼的刹那便看见了沈砚柏,他愣了几秒没说话,只猛得一把搂住沈砚柏脖颈埋进他颈窝。
他恨得一口咬上去,带着连夜来的担惊受怕和一路险阻艰辛,恨得去捶沈砚柏的背,“我以为你死了!沈砚柏你个狗娘养的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我萧褚安活了两世遭得罪全他娘是你给的!!我以为你死了........以为你死了!!!”
沈砚柏眼眶发热,抚着他的头、他的背“我不是说了让你在家等我?”
“你他娘一连两个月不回信我以为你死了!”
心房又热又涨,沈砚柏眼角悄然划过泪水,他怜爱地捧过那张脸,去吻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吻他冻红的脸颊和耳垂,“我的错,我的错,等回了大营一定向你好好解释,嗯?”
萧褚安气愤地要挣脱他怀抱,沈砚柏牢牢圈固着不肯放开他。
二人一来二去地打闹实在暧昧,士兵们看得面红耳赤背过了身,有些不自在地咳嗽提醒上将该注意场合啊!这还有这么多会喘气的活人呢!又不是供您夫夫二人打情骂俏的闺房........
方元看得想当场拔剑自刎,他若知道这人是嫂夫人,让他吃雄心豹子胆也不敢阻止上将救他爱人啊!!!!!
萧褚安听闻咳声不止这才注意到四周,本就冻红的脸上浮出一层自然的潮红,遂佯作镇定地套上外衣。
沈砚柏将自己披风给他披上,将他揽在怀取暖,低声道“等拿回潼牙击退突厥我就请辞还乡,往后与你过平平淡淡的日子。”
萧褚安与那干燥温厚的大手十指交扣,沈砚柏掌心满是练剑时留下的粗糙老茧,再不似从前细嫩,他指腹轻轻地摩挲他手面,听着他胸膛滚烫的跳动问,“你要让我等多久?”
“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