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之前他化作蓝鸟的本体,飞到空中,抖了抖翅膀。
蓝色的羽毛飘落,落在山上,慢慢的山间开放出了细碎的蓝色小花,花随风摆动,给这荒芜的赤焰山添了一丝灵动。
早上,冥夕他们吃过早饭,便动身前往京城了,京城是个好大的地方,他们只能先粗略的到达皇城周围。
在皇城的外围她们化作鬼魂态光明正大地绕着皇城飘荡,一路上还观摩了一下这人类的皇城究竟有多么气派。
不比不知道,还真要是比地府酆都大帝的居所富丽堂皇很多,巍峨绵延的宫殿群,金碧辉煌的宫殿,光彩夺目的瓦片,还有气势磅礴的一石一柱,顿时觉得他们酆都大帝的罗酆殿看起来就仅仅是个居所而已。
感叹归感叹,他们在皇宫里找了几圈,才在西北一角找到了一个不算华丽的宫殿,牌匾上写着‘文史殿’三个字,这里是陈国存放文史经书的地方。
本朝的记录定少不了,前朝的记录,虽不一定有,但多少也是一个路子。
看守的守卫并不多,因为平日也没什么人来这里,他们作为半鬼,直接便飘了进去。
到了里面发现陈国的文史记录占据了其中三成,而陈国开年也不过五十年,当今皇帝是陈朝的第五代皇帝陈平,在位二十八年,陈国上下一众也算安居乐业,除了边境连年不断的征战和累及每一家年轻男子的兵役,这位陈国皇帝也算是个有点作为的皇帝了。
还有一成是关于程国的一些文史记录,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关于程国的有一些记录还甚是全面的,具体到朝廷制度、官员生平,粗略到全国各地风土人情、山川地貌,能有如此全面的记录说明陈国在程国的投入可算是不小。
剩余的六成则是关于历朝历代的文史记录,近六百年来,人界一直是各国混战的时代,从未有过大一统之局面,六百年前数十个小国分割并立,大国倾轧小国,小国在夹缝中生存。
再到三百年前,七国相争,成王败寇,征战不断,混乱割据,直到近百年来才形成了陈程两国两雄争霸的局面。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今也是该到大一统的时候了,统一之局,即在眼前,但残酷的现实也便在于一山容不得二虎,陈程两国势必要争出一个霸主来,而另一个就只能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三人翻查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禹史》所放置的那排书架。
过了一会儿,冥夕拿着手里的册子过来道:“你们看这里记载了南庭煜案,安阳县知县南庭煜因私放犯人,致使犯人在外□□妇女,使民间哗然,泽州知州将犯臣压解至京,后此案经刑部尚书沈枫查明,临阳县民女胡玉萍一案,案犯另有其人,柴阿勇乃见义勇为致死,此案与南庭煜私放犯人无因果关系,但其为官盲善,乃至其害,于百姓无益,因免其罪过,令其无罪返乡,永不录用”
南知意又往后看了一段,指道:“你们看这里还记载了大理寺卿唐凤章在此案中为公谋私,湮灭证据,帝不满,遂暂停其职,令刑部彻查,果发现历年经他手之案有不少冤假错案,帝大怒,遂罢免其官,投其入狱。然帝宽厚,不忍累其家族,只没其家财,并以其三代子孙不可为官为惩,唐凤章感怀帝恩,后悔过不已”
这史书上的记载已经相当简略,只记载了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果,并没有过多的细节,但这小小的案件能在史书上留下一笔已着实不易。
接着南知意又拿来自己手中的册子道:“你们看我这本是《禹国奸臣录》,这唐凤章还没做什么倒行逆施、为祸黎民的大罪,仅因这一本流传民间的《江南毒唐记》,就让他排进了《禹国奸臣录》的下篇,也是一大奇观”
上面记载道,‘唐凤章顺德十八年二甲及第,历任怀远县县丞、知县、岑州知州、大理寺少卿、大理寺卿等职位,因为其女榜下择婿一事前程尽毁,想其历来经手的案子过多,从谨小慎微到灰白越界再到以身试法,逐渐被权力所侵蚀,才会失去对公法的敬畏,终折于此小小一案。
惠德十一年春,一道士带着苦主之证从泽州临阳县来京,被其所知,骗取其证后,企图销毁,阴差阳错之际,被刑部尚书沈枫及其子沈之砚查得真相,后落狱,卒于狱中。史官唏嘘,实乃自毁前程之典范’
而后君长安又拿来了一本册子道:“咱们一直好奇那个子玉是谁,呐,这本册子里可算告之我们子玉是谁了”
说到这,冥夕和南知意两人都看了过去,诧异的是,这赵言礼竟然超越了唐凤章位列《禹国奸臣录》的上篇,上面记载着赵言礼,字子玉,泽州安阳县人氏,生年不详,死于惠德十一年,乃当年新科榜眼,与状元崔清宴乃是同乡,早先与泽州安阳县知县之女南乔乔本有婚约。
南庭煜一案案发后,南乔乔为父申冤,不远万里从泽州来到京城,至京之后却先与其解除婚约,而后与崔清宴生情,赵言礼嫉妒之心顿起,遂与唐凤章联手一同毁灭证据,掣肘此案,最终天理昭彰,其谋败露。
但其贼心恶毒,于事情败露之前,不甘就此赴死,乃骗取状元崔清宴至大狱,在狱中布下天罗地网将其绞杀,此举谋害国朝之重臣,使国朝痛失惊才,危损朝廷之社稷,涂蒙天下学子之心,因此被列在《禹国奸臣传》之上篇。
南知意看过之后不由得道:“都说最毒妇人心,这赵言礼之心与妇人心也不遑多让啊”
君长安笑道:“哪儿有这么说自己的”
冥夕则道:“人心之毒,可不分男女,全只凭人”
君长安道:“这倒是有理,那赵言礼所作所为完全是他咎由自取,情义绝对不是强求来的,若他能帮助南乔乔寻得案情真相,也算是一个光风霁月的人物,即便抱不得美人也能成就一段佳话,又何必让自己在史书上还留下一个奸臣的恶名”
冥夕道:“这里的记载也便差不多是这样的,再详细的事情也只能等到中元节那天看看还能不能问出那个气什么来”
南知意还有些失落道:“那这两天岂不是没有新故事了”
君长安则道:“今日我们来的甚早,应正是陈国官员上朝之时,咱们不妨去看看他们上朝时都做些什么?”
南知意雀跃道:“在地府时甚少看到酆都帝君,来人界旁观一下人界帝王的早朝,甚是有趣”
冥夕无奈,只得被他们两个拉着过去旁观。
临走之前她不小心碰到了身旁书架上的一本竹简,既然是用竹简记录的,那想必是更远之前朝代的史书。
果然在将这本竹简卷上的时候,她自然而然的瞥到了卷首的几个字,昔有卫一国,小国孱弱,卫君中庸,无强国之能,奈何左右强国林立、群狼环伺,其国土狭小,唯夹缝中生存,以护百姓尔。
卫国公二十三年,白衣卿相君以泽横空出世,本可力挽狂澜,扶山河于倒倾之间......
这卷册子露出来的字便只有这么多,竹简的吊牌上刻录的是《卫史》两个字,冥夕并不像南知意那般对什么都充满好奇心,她没有继续看下去只是将这本书简卷好,重新放在书架之上,而后便随他们三个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