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会儿还回来。”岑书跑过走廊,逆行在人流中。
明天放假,大家都有压抑不住的兴奋,不知道谁有踩了谁的脚,岑书被踩了几下,但她没注意,快速往前走。
走到一班门口,她猛地停下,右眼皮一直再跳,她将手指按在右眼处按了按,深吸一口气,走进一班。一班学生走了大半,还有一些在收拾书包。
岑书将视线落在李沪的座位上,桌子已经空了。
“哎,岑书,你来了。”严博时以为她要帮孟雯丹收拾东西,指了指前排,“孟雯丹座位在那儿。”
岑书喉咙发痒,她开口,声音有些哑,“我下午已经收拾好了,李沪在吗?”
“你找李沪啊,他提前走了一会儿。”严博时把书包跨在肩上,表情也有些酸涩,“小乔找她,已经走了,你找他有事儿?”
岑书口中发涩,缓缓道,“那他下周还来吗?”
“不来了吧,他好像周三走。”
“好,谢谢。”
“没事,走了昂。”
“好......”岑书视线落在严博时身后一处,突然瞳孔紧缩,嘴唇微张,发不出一点声音。
“麻烦让一下哈。”两个学生拎着垃圾桶一块走出教室。
岑书紧紧盯着垃圾桶中揉得乱七八糟的纸,一团又团,还有很多做完的卷子,白花花堆成了小山,两人吃力地抬着。
浅粉色的纸团格外显眼。
岑书睫毛微颤,神色有些恍惚,半响,她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好意思,同学,能停一下吗?”
“啊?”
岑书伸手从一堆白纸中把浅粉色纸团拿出来,已经被揉得皱巴巴的不成样子。
她还是不甘心地打开。
万一呢,万一就是一张一样颜色的纸呢。
岑书缓缓打开,露出一处熟悉的字迹,又认命地将纸团攥在手心,攥得指节泛白。
“那个同学,我们先走了。”两个搬垃圾桶的学生觉得有些奇怪,但想赶紧做完值日回家,没多说什么,拎着垃圾桶赶紧走了。
“岑书?怎么了?”严博时弄不明白她是怎么了,他见她在垃圾桶里拿出个东西,问道,“你拿了个啥?”
“嗯,没事,我先回去了。”岑书轻轻摇头,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严博时只能看到她格外苍白的侧脸,她转身走出教室,和来的时候一样,步履匆匆。
严博时挠了挠头,嘟囔着,“这是咋的啦?”
岑书走出一班,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班级拿上书包又走下楼的,垃圾桶里的信纸像是一把凌厉的刀,刀锋划在手心最软的肉上,又冷又硬,连带着心尖也是痛的。
她可能真的,做错了。
李沪根本就不喜欢她,甚至没有表露过半点对她有意思的想法。
应该很奇怪吧,一个普通的同学,再多一些就是朋友的妹妹,给自己告白,会很困扰吧。
岑书都能想到,李沪拿到信之后,皱着眉将它和废纸一起丢在垃圾桶时候的样子。
但还是,好难过啊。
她突然想起去年的平安夜,郑准年收到了好多信和礼物,他都随手堆在了地上,他说李沪收信收得更多,如果每一封都看还学不学习了。
她是怎么回他的来着,岑书记得很清楚,她说李沪才不是,他会郑重地拒绝女孩子的告白。
她还天真地以为,就算是没办法看每个人的信,他都会安放或者认真拒绝。
那为什么不认真拒绝她呢,因为觉得很烦么,没想到身边有个人暗戳戳喜欢自己这么久,所以觉得很烦吗。
岑书想不明白,她走出教学楼,面前雪花飞舞,不知不觉间,天上飘起了雪,落到身上又化了,温度骤降,她被寒风包裹,感觉整个人都要,碎掉了。
她往前走着,恍惚中竟然听到有人在喊李沪的名字。
岑书下意识想躲,慌忙带上口罩,左右看了看,没有见到熟悉的身影,松了口气。
下一秒,听见清晰的一声,“李沪......”
就在她左前方,隔着几个人,李沪和顾晚乔并排走着,因为挨得近,所以两人的肩膀总会碰到,摩擦、碰撞、亲昵。
岑书的心彻底跌入冰窖,寒风刺骨般刮在脸上,像是要割掉皮肉,露出森森白骨才肯罢休。
她呼气,眼前白雾四散。
就这样吧,放弃吧,很多事情,不是非得要有个结果,好像也强求不来。
“彭!!”
“滴滴!滴滴!滴滴!”
一声巨响后,汽车不停地发出警报声,刺耳尖锐。
所有放学的学生不由得停下脚步,看那声音的源头。
“轱辘轱辘.......”
滚动的声音格外清晰,一个黑色影子从车上滚落到岑书面前。
鲜红血迹拉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一切都像是被按下暂停键,地上的人在岑书眼中不断被放大,满目血色。
雪花又飘下来,很快叠在身上,地上,与血色交织在一起,像极了雪中腊梅。
应该是很美的。
如果,这不是一个人的话。
“啊!!!”尖叫刺耳,划破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