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因为大表哥想娶她,而舅母不同意?连溪思索片刻,回道:“是。”
“抵达沈家堡之前,我曾蒙难,是大表哥救了我。虽然我那时并不知晓他是谁,可凭那一面之缘救命之恩,我对他……”她说得半真半假,她并不是有意骗舅母,虽然当时她并不是倾心大表哥,但确实是对他有着感激之情。相处良久,她早就对他有了别样的感情,既然是既定的事实,就无所谓节外生技了。
乔芷柔冷声嗤笑:“他救你?”言语间颇有些嘲讽之意。“恐怕只是顺手罢了。溪儿,你可能不知,你的大表哥他天生冷情,阴狠无欲到极点。他管理沈家堡数年,沈家堡壮大到什么地步你知道吗?一切都是他手段了得。”
在此之前,楚连溪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母亲会这样评定自己的孩子,或许二表哥说得对,大表哥确实不是舅母所出。
“大表哥要处理偌大事务,权宜之计在所难免……”
“不是因为他处理这些事才冷情阴狠,而是他冷情阴狠才让他处理!”乔芷柔甚至不愿听连溪说完就开口说着,语气急切。“溪儿,你还小,你不懂。你与晋儿才是最合适的。”
“舅母。你不能因为偏袒二表哥就这样否定大表哥。”连溪渐渐也有些急了,舅母的反应太过怪异,同样是嫁自己表哥,又有什么多大区别。“他也是你的儿子。”就算不是亲生。
乔芷柔顷刻间冷静了,呢喃道:“我倒希望他不是我儿子。”这话说得极轻,可连溪还是听见了。
“舅母……”
“溪儿,听舅母的,你还没有及笄。等回了南都,办了及笄宴你再决定。”乔芷柔缓了语气,握着连溪的手说着。“你再决定到底嫁给谁。”
舅母殷切得目光看着她,叫她不忍拒绝。
其实舅母说得也对,等她及笄后也不迟。毕竟年纪未到也不能成什么礼。
“好、舅母,我听你的。”
乔芷柔拉着连溪出去,只听她语气轻快:“相公,休整几日,咱们动身去南都。”
“好、好、好。”舅舅连声如解脱般说着。
她又朝沈策冷言说道:“定亲的事等连溪及笄后再说。这几日,你设法通知晋儿,去南都汇合。”末了又加了一句:“不得耽误。”
连溪望向沈策,他同样也在看她。这次她终于看清了他眼底的情绪,是失望和不解。
“我有派人暗中保护阿晋,这就安排。”就在一瞬,他恢复了往常模样,回着话。
原来大表哥有派人暗中保护,怪不得他说二表哥不会有事。
乔芷柔语气生硬:“那就好。”她回首,柔声朝连溪说道:“去我房中,我给你买了好些东西,去瞧瞧。”
连溪乖巧回应:“好。”
她始终看着大表哥,可他回完话便一直垂眸,再没有给她一个眼神。
乔芷柔拉着连溪走出内堂后,拍着她的手安抚道:“你看见了,稍不顺他的意,他就是这样一副无欲无求表面温润得虚假模样。”
“舅母……”连溪颇为不解,舅母为何这样说大表哥,他失望也是常理之中啊。
乔芷柔:“你还是执迷不悟。以后你就会懂得。”
之后舅母没再说什么,而是拉着她进了屋,给了她许多脂粉和首饰。她知道舅母疼她,就没有推脱。
舅母连日从羲泉赶回,身子必是疲乏不堪,之后休整几日又要赶去南都,是以连溪并没有多作逗留,只说回去收拾行李准备回南都,好让舅母多多歇息。
只是回了南苑,连溪心中连连叹息。
他定是生气了。
她以为大表哥会来找她,可她等了整整一日,直至日落西山也没看见他的身影出现。
现在日头短,夜间凉气,墨竹乘着还有日头余热,问道:“小姐,我伺候您沐浴吧。”
连溪无心应着:“好。”
“小姐发丝也有些尘,一并洗了吧。”
连溪:“好。”
既是洗发,连溪就索性躺在榻上,露着头由着墨竹洗弄。
她闭目想着,总觉奇怪。据舅母那句话,大表哥显然是她所出,可就因他性子不得她喜,就这样厌恶他,正常不应该循循善诱教导吗?莫不是大表哥做了什么令舅母无法原谅的事?
墨竹仔细为她洗发,又用干净棉布衬着连溪的肩。
连溪起身斜靠在榻上,墨竹替她擦着水珠,待到秀发几近干透才起身准备沐浴事宜。
已是冬日,水得热些,免得小姐着凉。
刚洗过的秀发被挽起,连溪浸入桶中闭目养着神。
混乱思绪渐渐平息,有了些许睡意。
“小姐,小姐……”墨竹的声音响起,连溪才惊觉自己居然在浴桶中入睡了。她身子虽不至羸弱,但冬日手脚冰冷,轻易暖不得。也就这浴桶中的热水传了暖意,她才舒适间不觉睡沉了。
墨竹:“小姐困了就到床上睡吧。”
“嗯。”
墨竹伺候她穿了亵衣上了床榻,又替她盖了被才轻手轻脚退出门外。
起先她确实困了,上了榻就沉沉睡去。
只是她手脚渐渐冰冷,不适感让她从香甜睡梦变得浑浑噩噩。
她如一只挨冻的小猫般缩着,抓着棉被似救命稻草。
冬日,可真冷。
身后传来一股暖意,然后手上也传来了暖意,接着是冷冰的脚。
她仿佛被一个巨大的暖炉笼罩着。
下意识,她不假思索朝那暖炉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