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衣男子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话,一边满不在乎的将身子向后倾倒。
“公子的口气挺大啊。想必公子的实际才能在这诗中人之上不成?还是说公子就是这诗中所写之人?不可能吧。我临海城仅是东境的一介小城、山远海又偏,倘若公子想要找那天下的稀世奇才,还是上云京去找罢!”身穿枯青长衫的男子话毕,茶楼的第二层中便充满了人们的嬉笑声。
一旁的朱衣男子见茶楼中同一层的人们都在拿他取笑,非但没有感到卑怯异常,反而自顾自的同他们一起笑了起来——不过瞧他脸上的表情不像是嬉笑,而像是充斥着某种目的的、勾人的笑。他的笑很沉静。他笑的波澜不惊。
另一旁的永羲看看与他坐在同一张凳子上的青厝,又再度望望虽然笑的波澜不惊、却实则处于下风的朱衣男子。他实在是个大抵十分明白朱衣男子心境的人。他必须要替朱衣男子解围,况且他风骨铮铮、根本不怕耻笑。
此时的永羲不顾青厝眼神中的劝阻,在茶楼同一层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下,毫不顾忌地站了起来。他眉目硬朗、脸庞瘦削,身材瘦高苗条略有些结实。他头戴一顶银色的短冠、围着那条青蓝色的粗抹额,身穿一件月白色泛蓝的丝绸长衫,肩上背着一件布包裹。
他朝邻桌的朱衣男子略微瞥了一眼,随即镇定有声的开口道:“诸位何故要发笑?诸位莫不是见识少了,觉着良才从不隐世,没出山的良才就不算良才?我劝诸位多出去看看,莫要蹲在小城里喝茶闲谈、坐井观天,浪费了一辈子!就这样罢。”
永羲话毕,茶楼的第二层里顿时鸦雀无声。此时到了没有人再说话的境地,永羲突然感觉自己把话说过头了——这样毕竟是不太礼貌的。是他的性子太耿直木讷了。可他未成想他话音刚落不久后,屋子里虽然没有了人的说话声,却莫名有了一个人鼓掌的声音。
“好啊!公子可真是个仗义执言,思想先进且正直的人。”方才还安心坐着的朱衣男子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边笑着冲永羲说赞美的话、一边噼里啪啦鼓着掌。
男子此举把永羲惊的不轻。他没想到朱衣男子会站起来替他鼓掌——整个屋子里只有他们二人是站着的。朱衣男子一边鼓掌一边笑着说道:“公子你不必替他们着急,你也不必替他们紧张。倘若他们盯着你叫你着急了,那你就走下茶楼、不要吃茶去。世间存在着许多人,不是每一个都是知己。走罢,莫理他们。”
永羲、青厝与朱衣男子走至了茶楼外。临海城中天气晴朗,三人的头上是万里舒朗青空。如今的永羲正上下打量着与他在茶楼中遇见的、这位朱红衣裳的男子。男子的鬓角留着两缕略遮住脸的头发。男子本人则生的凤眼细眉、俊美异常。
永羲开口问男子:“敢问公子是何许人也?为何在下见公子能有如此这般的行为……公子处变不惊,遇嘲讽而不见悲伤,想必定然不是等闲之辈罢。”
“我吗?”男子像方才在茶楼里那样勾起嘴角笑道,“良才也是会隐世的啊,公子。我的确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甚至连贵公子都算不上。我不过是个略微有点见识的游侠,凭借着自己那不值一提的见识、出来与人班门弄斧罢了。我甚至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
“没有正式的名字?公子是无名少侠?”待永羲听说这位处变不惊的红衣少侠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后,他便感到十分的难以置信。他不相信世上会有没有名字的人。他觉得少侠是在骗自己。
于是永羲出于自己不是江湖之人、不要被人骗的自保之心考虑,便立刻朝面前的红衣少侠作了一揖,说道:“既然如此的话,那么在下便与公子来日再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