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数过,反正都是贫苦人家的女孩,他花钱购买的。”
“你为什么不去报警?”此刻,比起掌玺大臣,尤依猛然觉得,岚雨更让她遍体生寒。
她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怎么能这样冷酷而事不关己地,描述着她爸爸的恶魔行为?
十岁的孩子,不可能不懂什么是死亡。她不怕,甚至连对生命的敬畏都没有……
尤依猛然举枪,枪口对准岚雨的额心。
“干什么?!”被枪指着,岚雨却讥讽地一笑,一翻白眼,“又不是我做的,你拿枪指我干嘛?!我只是个小孩,什么都干不了。”
你现在这样,哪里像个小孩?
她给尤依带来的恐惧与违和感,更加让尤依不适。
尤依不禁想到,上午初见岚雨时,隐隐觉得,她像一条红眼的白蛇。
还真的是。
岚雨又道:“你知道我妈妈怎么死的吗?就是撞破他的秘密,要去举报,就被他按进福尔马林里溺死了。他肢解了我妈妈,就埋在府邸后面那棵樱桃树下。我干嘛还要告密?随他去得了!”
尤依浑身发麻,悚然直视这小恶魔般的孩子:“你疯了吗?那是你妈妈!”
“那又怎样?人的生命多短暂啊,多活几十年,少活几十年,有差别吗?反正都是会死的。我爸爸这不也马上就要死了?”
“你……”
岚雨冷笑:“不妨告诉你一件事,对于他收到雪新娘的死亡通知书,我毫不意外。不光是他,被雪新娘杀死的那五个大臣,没一个是好东西!她这是在清除掉龌龊的败类呢!”
尤依盯着对方的红瞳:“你到底是谁?”她现在已经不相信,岚雨只有“掌玺大臣的女儿”这一个简单身份了。
“把枪口拿开,别指着我!话说回来,你已经见到了我爸爸是个怎样的败类,你还能坚定地保护他的命吗,大、姐、姐?”
还能坚定地保护他的命吗?
还能不留情地对付雪新娘吗?
你已经见到了我爸爸是个怎样的败类。
你、还能吗?
此后的一个白天里,这些话反复盘绕在尤依的耳边,铺天盖地,赶不走也压不去。
哪怕是塞墨到来,开始带着尤依在整个府邸的内外布置各种防御法阵,尤依也始终不能专注。
塞墨注意到尤依的心不在焉。
在塞墨的追问下,尤依将这一切都告诉了他。
塞墨没有要求尤依带他去那间密室进行核实。尤依的话,他全部都相信。
塞墨并没有很惊讶,从小在贵族圈中长大的他,见过的躲在珠光宝气之后的腥臭糜烂,隐藏在衣冠楚楚之下的人面兽心,那种场面上的优雅,与背地里的下流,比比皆是。
贵族们过着精致上流的生活,有花不完的钱,享不完的乐,能玩出平民们根本想不到的花样来。
帝国的贵族圈里,还有一句互开玩笑的讽刺话——“您不会真的相信,‘贵族精神’这种东西吧?”
但掌玺大臣干出来的事……过于没底线了。那可是不知道多少小女孩的命!
等掌玺大臣醒过来,塞墨没给他好脸色。对方诚惶诚恐的,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皇后陛下的哥哥,生怕职位会保不住。
“您还是先担心能不能活过今晚吧。”塞墨冷嘲热讽。
但塞墨还是对尤依说:“解决雪新娘,是教廷应皇帝陛下的求援接下的任务,我们还是要完成,不要手软,大不了打成重伤抓活的。”
即便塞墨这样说,但看着掌玺大臣那张彬彬有礼的脸在自己面前晃,尤依就止不住感到恶心和毛骨悚然。
岚雨的话,如魔咒般,缭绕在她的耳边,一直持续到午夜十二点,雪新娘降临在府邸前的长街。
是尤依和塞墨所布置的重重防御魔法阵起到作用,雪新娘没能第一时间突破。
隔着长长窄窄的老旧街巷,两方人对上面。今晚月色明亮,月光将长街一分为二,尤依和塞墨站在府邸建筑所投射的阴影下,对面是笼罩于月光的年轻女人。
尤依惊讶地瞪大眼。
是她!
昨晚在马路边哭泣的那个人!
女人穿着一字肩的洁白婚纱,一双美丽的手戴着半透明的蕾丝手套,轻提两侧裙摆。她一步步向府邸走来,露出水晶做的高跟鞋。
纷扬的头纱裹住她冷月般颜色的长直发,额前的齐刘海与头纱一样,在夜风中微微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