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姑娘打算从何查起?”
“三月前,令千金失踪那日可有异样?”
桑灵开门见山,问出心中所惑。
“异样…要说这异样…”
李老爷沉思许久,皆未想起何处不妥,连连摇头,
“心兰那日用完午膳,便前往戏园听戏,并无异样。”
“那您心中可有猜疑?”桑灵未放弃,继续追问。
“小女自出嫁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鲜少露面。除每月初八回府省亲,再无其它。平日,她与夫婿恩爱和睦,亦未同人结怨,老夫实在想不出何人要害她。”
李修筠眉目紧蹙,目中一片哀恸,
“我只有这一女,平日宝贝得紧。如今遭此横祸,如天塌了一般。幸亏宋乾那孩儿,情深义重,白日为船司之事操劳不说,夜里更亲自四下寻人,可…”
痛苦的哀叹在屋中响起,李老爷满面沧桑,无力地瘫倒在椅中。见此情形,桑灵心生悲悯,未再多问。
自书房退出,二人折身回善济院。
一路上,桑灵心绪杂乱,有一下没一下踢着脚边的石子。宋言亦默默护在身侧,怕她磕着碰着。
行至中途,撞见一戏楼,其内宾朋满座,二人同时思及一事!
“李老爷方才说,宋夫人失踪前去了戏园听戏。”桑灵思绪倏地通透,黝黑的水眸闪过一丝光亮。
宋言亦也发觉二人此前的疏漏,
“那她定不会独自一人前去,起码有丫鬟或侍卫陪着。”
二人随即返回李府。
三月前初八那日,陪宋夫人前去观戏的是其陪嫁丫鬟萍儿。自宋夫人失踪后,萍儿便从善济院回了李府。
“那日我的确同小姐去了舒音阁听戏。”
萍儿面容憔悴,许是对宋夫人失踪之事担忧过甚。桑灵斟了一杯茶,待她送入喉中才循循引之,
“听戏之后,宋夫人便不见了踪影?”
“是,小姐说与相熟之人有约,唤我先行回府。自那,我再未见过小姐。”
言罢,萍儿眸眼泛红,泣不成声,“那日我不该丢下小姐独自回府的。”
“观戏途中可有异样,宋夫人是与何人有约?”
见眼前人心绪逐渐平静,桑灵才轻问出声。
“小姐她…”
似乎想及什么,萍儿倏地顿住,桑灵连忙追问,“宋夫人如何?”
“小姐自嫁入宋府后,姑爷待她极好。二人举案齐眉,恩爱和睦。可…我总觉得小姐有心事,并无表面那般无忧无虑。”
“小姐失踪那日,我与她观了一出《青山黛》,本是欢乐的曲目,小姐却暗自垂泪。”
《青山黛》讲得是寒窗苦读的穷秀才,金榜题名后回乡迎娶青梅竹马的表妹,二人琴瑟和鸣,白首与共,的确畅意多于悲苦。
桑灵蹙眉思索之际,萍儿接着道:
“小姐喜静,平日并不出门,我实在不知她有何相熟之人。不过,那日离去前,我瞧见小姐拐入了一旧巷。”
旧巷?
“萍儿姑娘,可否带我二人前去看看?”
萍儿随即点点头,领着二人赶往宋夫人失踪的旧巷。
“此处便是,”萍儿指了指青砖砌成的狭窄巷道,“小姐进去后,我便独自一人回了府。”
桑灵颔首言谢,与萍儿告了别。她与宋言亦一前一后拐进眼前的旧巷,巷子弯末处颇为宽敞,一馄饨铺支在墙边。
赤底青字的招幌下,卖馄饨的小贩不住吆喝,走得急未用早膳的二人,饱腹之后才打听起消息来,
“小哥,你这馄饨铺子在此处多久了?”
“好几年了,姑娘这是想打听事?”小贩一身靛青麻衣,却目中锐敏,满面戒备。
宋言亦未作一语,直接自钱袋掏出一锭银子,“我们二人,的确有事要问。”
“两位客官有何要问,我定知无不答。”
小贩立刻赔着笑脸,给眼前二人斟了壶热茶。
“三月前的初八,你可见一身着华丽的女子从此处经过?”
日子久远,想必小贩早已忘却,未曾想他未作犹豫即刻回应:
“姑娘是说李家船司的李千金?”
“你识得她?”桑灵目中染上疑惑,打量着眼前人。
小贩爽朗一笑,解释道:
“李家船司鼎鼎大名,小人虽只远远见过李家小姐一面,却印象深刻。三月前,李家小姐经过此地时,我讶异了许久。”
毕竟家世显贵之人,不会轻易踏足此等破败之地。
“你可曾看到她去往何处?”桑灵随即追问。
“她在此等人,”兀自灌了口茶,小贩才继续,“李家小姐在那处站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
顺着小贩指引,桑灵瞧见不远处的青石。
“随后,一穿着朴素的女子走来,不知与李家小姐说了何事,便匆匆离开。”
“小哥,可识得那女子?”
卖馄饨的小贩摇了摇头,“面生得紧,许是才来哭魂岛不久。不过,据我猜测,应是助李家小姐与其表哥暗通款曲之人。”
暗通款曲…
言下之意,宋夫人早已红杏出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