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戏班存放道具的地方。
按理说,是不允许他人进入的,因为这戏法呀,说到底就是靠的表演者的手法和道具。
那可是别人吃饭的家伙事儿。
只是这一点,对于绣衣司来说并不重要。
苗青将手一扬。
“把箱子都撬开。”
众人的动作还算斯文,只是一刀斩开了锁着箱子的锁。
箱子里的道具令人眼花缭乱。
假花,假桃子,扇子,假蝴蝶,走马灯,墨汁,砚台,甚至还有一堆各色的纸张,连着一整箱子瓶瓶罐罐。
苗青指着头几箱物件:“抬走。”
“是。”
而此刻,灵堂前,贾秀已经恢复了往常淡定闲适的模样,站在原来的位置,眼观鼻鼻观心。
李希言和容朗则还在已经被烧焦的正厅里徘徊。
灰烬被手指隔着帕子碾开,容朗用力分辨着其中的气味。
“怎么闻着有一股咸咸的气味。”
“不急。”李希言朝着外面招招手,提高了声音,“小钉子,你过来一下。”
被叫到名字的小钉子满脸畏惧,一时呆住,一直到自己师兄推了推自己,才回过神。
“快进去,大人叫你呢。”
小钉子懵懵地走了进去。
“大人……”
“你们戏班,飞蝴蝶这种戏法有谁会?”
“应该只有师父会,我们只懂得制作道具和打杂。”
李希言看了一眼站在外头胖墩墩的曲见山,挑了挑眉。
“你师兄都不会吗?”
“不会的,师父他……”小钉子飞快瞟了一眼外面的曲见山,声音更小了,“师父他很不喜欢我们看他……变戏法。”
这话说得隐晦,但是二人还是明白,就是藏私,怕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这种事情不算少见。
“那你知道为什么那些纸蝴蝶能飞起来吗?”
小钉子摇摇头:“我只会做桃子和花儿。纸蝴蝶……我们负责剪,剪完后师父好像会往上面涂些什么。”
李希言接着问道:“寿宴那日表演戏法是你师父藏在那棵树里面吗?”
“是啊。只有师父能变那么多戏法。”
李希言表情有些微妙。
“你先回去吧。”
小钉子点点头,飞快跑了回去。
过了片刻,苗青就带着几口箱子走了过来。
“少使,东西都搜到了。”
自己的重要物件怎么会不认得,饶是曲见山这样的老江湖也一下失了态。
“李少使!您这是何意?”
这些可都是他的命根子啊!
他急得直接跑到了面前来。
容朗直接问道:“你那纸蝴蝶上涂的是……阳石?”
他说最后三个字的声音极小,只有三人能够听到。
“你怎么知道!”曲见山一下慌乱了起来。
这可是他的秘方!
“这东西触碰后会让人的手变红变肿。而且它还有个作用……那就是服用后温补肾阳,只是……”
容朗盯着他的眼睛:“若是服用过多会导致中毒身亡!”
“不会!”曲见山连连摆手,“寿宴上只有那一点儿的量,融入酒里不会中毒的!”
“我们知道。”李希言说道,只是你倒是颇通药理。”
曲见山老实回答:“做我们这行的,经常要用到这些药物来……做些小机关,所以鄙人对药理确实还了解一二。更何况……”他讨好一笑,“要是不知道那些东西能不能入口,鄙人怎么敢玩那样的把戏呢?”
“把戏?”李希言微微向前倾身,“我有个问题要请教曲班主。”
莫大的压迫感让曲见山向后推了推。
他手在胸前虚虚挡着:“您请说。”
“若是在纸蝴蝶上涂上白磷和火药,这纸蝴蝶飞起来后会烧起来吗?”
这个问题过于容易让还身处火场的人浮想联翩。
曲见山怔住了。
李希言继续说道:“再如果,这样的纸蝴蝶……”她抬起手指向旁边被烧得只剩下窗框的窗户以及那一圈黑灰,“飞到了关闭的窗户上,会不会点燃窗户纸导致失火?”
“会……”曲见山不由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容朗此时也跟上了她的思维:“大量的淫羊藿加上阳石,确实有可能导致中毒。”
“我没有!”曲见山急忙否认,“我没有下毒,什么淫羊藿我根本都不知道!”
“贾秀唱戏用的酒壶也是你们戏班的道具。”李希言逼近一步,“ 那日藏在树中变戏法的人是你?制作纸蝴蝶道具的也是你?”
“不……不!我没有下毒!也没有用涂了白磷的纸蝴蝶引发大火去毁尸灭迹!”
李希言提高了音量:“难道现场除了你还有第二个能变这些戏法的人吗?”
“我没有理由要杀侯爷一家啊!”曲见山跪在地上求饶,“李少使,我是靠着侯爷吃……”
“是你!”一道女声携带着怒气而来。
许清嘉怒气腾腾朝着曲见山冲了过来。
“你就是为了报复!”
李希言一跨步挡在了二人中间。
“许娘子,本官在审理案情,请你回避。”
“我都听到了!”许清嘉的目光绕过她直直盯着曲见山,“是他下药毒死了父亲他们,后来还为了毁尸灭迹焚尸!”
刚刚还一脸惶恐的曲见山忽然抬起了头,冷冷地看着情绪激动的许清嘉。
李希言被夹在中间,只能伸手扯住许清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