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邓松云听说了杜朝觉被捕的消息一大早就跑了过来。
彼时,李希言还正在和容朗准备验尸的事情。
他们还有一句特殊的尸体没有检验。
邓松云走过来行了一礼:“见过王爷。”
“免礼。”
他品级高于李希言,但是二人有交情也就点了点头算作是见过。
“李少使,听说杜司马……”
“不是他。”李希言正巧要找他,借机问道,“邓刺史可了解平南侯府的事情?”
邓松云何等机敏。
“李少使问的是仇怨?”
“自然。”
“太多。”邓松云叹出一口气,“其他的下官没有实证,可是您瞧瞧平南侯府的家妓有多少就能明白。”
“这事情,普通的家妓做不出来。”
“李少使说的是。只是这人,一旦好色过了头就不免会做出其他事情。说句难听的,家妓不够刺激。”
“平南侯府因为好色闹出过人命?”
“不少。”邓松云面露惭愧之色,“光是下官听说的就不少,前至十几年前都有。我也曾想要为被害之人翻案,可是……那些被害的女子基本都是不受家中重视的,他们的家人拿了平南侯府的钱就……”
他说完还是偷偷窥了容朗一眼。
平南侯府的老夫人可是皇帝与这位长乐王的姑外祖母。
她的哥哥宋国公也还活着。
幸好,容朗并没有说一句回护的话,反而颇为气愤。
邓松云这才接着说道:“下官递上去的证据都被截住了……”
“大胆!”容朗怒气上头,一掌拍在石桌上。
“这事不急。”李希言的声音带着安抚,“我有其他的办法。都是还是要劳烦邓刺史。”
邓松云应了一声:“李少使请讲。”
“麻烦您把这些年来和平南侯府结仇的人的名单整理出来。”
“这个简单。”邓松云一口应下。
容朗已经冷静了下来。
“许宇的尸体有些特殊,我亲自去验。”
李希言点头:“我去找那些家妓问话。”
许宇是唯一一个外伤致死的死者。
面色苍白,口唇发绀,是外伤导致的失血过多。
而伤口分布也分外明显,脖颈处有一道锐器伤,伤口浅且边缘不整齐,左深右浅。
容朗觉得有些不对劲,继续向下查看。
另外几道伤口都在死者胸口和腹部,刀痕杂乱,伤口较深,左深右浅。
其余的部位都没有伤口。
“这也不像是自杀呀……”
凶器就在一旁,是许宇自己的剑,上面的血迹已经凝结成了黑色。
和伤口是吻合的。
没有想到线索并不多,容朗只能转头去查验其他的尸体。
老夫人的死相相较而言是最难看的,双眼突出,瞳孔散大,嘴唇紫红。
倒是像心疾发作?
可是他记得老夫人身体是很好的。
有可能是毒药导致的?
接下来,他又验了其余几人的尸体。
许尚安和许佑的尸体。
二人死状十分一致,与其他人的区别在于脸色蜡黄,其余的倒像是普通的中毒。
不过……每个人都有流鼻血……
什么毒会让人只流鼻血?
停尸房旁边的房间,李希言坐在正位上。
她的坐姿较平常更随意些,连平日里挺直的脊背都微微弓着。
这样的她比平日里少了几分咄咄逼人的威势。
站在她面前的家妓数量极多,大概有二十多个,这些还都只是平日里和侯府主人最亲密的那一部分人。
“你们都是哪一房的人?”
领头的一个女子怯怯抬头看了她一眼对着其他人说道:“三房的人分开站。”
她说话显然极有分量,众人呼啦啦地分成了三队。
大房的人最少,二房最多,三房其次。
倒是很符合李希言的推测。
许宇的好色之名最甚。
“我今日问你们的话,你们都好好回答,等案子了结,我会让人给你安排好去处,不再受制于人。”
或许是同为女子的亲近,这些最不信人的家妓都不由有些相信她。
“是。”
“大房的人先来说,许尚安平时为人如何?”
李希言的问题刚刚抛出来,大房的人就齐齐抖了一下。
这不对劲。
李希言似有所觉。
“怎么了?他有什么问题?”
忽然,队列中一个个子小巧的姑娘一下站出来跪了下去。
“李少使请救救我们!”
看上去十几岁的小姑娘,声音却嘶哑得如同七八十岁的老人。
李希言起身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扶起她的胳膊。
“直说无妨。”
小姑娘哑着嗓子说道:“许尚安衣冠禽兽!他看着正派,实际最狠,每每喜欢把我们折腾得哭泣嘶吼……”
她挽起自己的袖子,露出一截布满了伤痕的胳膊。
伤痕极多,深深浅浅,看着就很可怖。
李希言不忍再看,帮她放下袖子。
“以后,会好的。”
她只能为她们做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