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行邪教,旧时在宁州盘踞于威阳山上,其俗是在山下村中,选定几位八字符合五行属性的女教徒,令其持五行属性宝物,自愿投身火炉,以成祭祀,残忍至极。
“而此次逃窜至京城的贼人,或许只是邪教中的低级弟子,虽然杀人如麻,却只学得些皮毛,只是简单地选择名字中带有五行之字的女子……”
说到此处,他停顿片刻,扫视一圈听众,见众人屏息凝神,继续说道:
“学了点皮毛就闹得满城风波、人心惶惶,若真得其全术,岂不是天下大乱?大家想想,活人投火炉啊!”
酒楼内一片哗然,众人纷纷议论。白芷兰若有所思,低声对阿沅说:
“我一直觉得奇怪,凶手知晓那五名女子的姓氏并不难,但为何能知她们拥有五行属性的珍宝?
“若说齐小姐的黄金臂钏是他入室行窃时无意发现,柳娘子的琴艺和琴谱在京城颇有名气,汪姑娘的净瓶观音也因她爹娘爱炫耀而广为人知,可剩下两位姑娘呢?她们的珍宝我至今不知,凶手又从何得知?”
阿沅听着她娓娓道来,默默放下筷子,眼神停在她脸上,呆呆地望着她,眸光澄澈如秋水,眉目间透出几分柔情。
白芷兰说完,低头用膳,偶尔抬眼看到阿沅这般模样,不禁轻笑出声。阿沅被她发现,微微一愣,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迅速低下头,埋头吃饭。
白芷兰笑道:“好啊,我在认真分析案情,你却在发呆?还说想帮我?”
又见他脸颊和耳根都红透,白芷兰忽然想起早晨阿沅烧坏脑子时说的那些“负责”和“以身相许”的话,心里莫名其妙地闪过一个念头——这小子不会对自己有意思吧?
白芷兰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得打了个哆嗦:那可不行,阿沅很有可能是她表哥呢!本朝律法规定,五服内亲戚不可通婚。
更何况姨母如今是她父亲的续弦,名义上也就是她的继母,那阿沅岂不就是她一家的哥哥?
不对不对。
白芷兰再次打量阿沅的容貌,他面容俊美,确有几分像她姨母,可他长相始终带着几分稚气。
白芷兰不禁疑惑:阿沅看着实在年轻,难道年纪比我还小?
她细细回忆,父亲曾言,她生母在生她时难产而亡,姨母数月后嫁给了他父亲。
若阿沅真是姨母嫁来前的孩子,年纪应比自己大些。可眼前的阿沅,眉目间尚有少年特有的青涩。
倘若阿沅真的年纪比她小,那他应当就不是姨母的孩子……可那枚玉佩又如何解释?
白芷兰一时陷入沉思,心中疑虑重重,想着日后定要找机会向姨母问个清楚,以解困惑。
从酒楼出来,二人穿过熙熙攘攘的街市,谈笑着朝医馆走去。
路过一算命摊时,算命先生忽然高声喊道:“姑娘留步!你近日恐有血光之灾啊!”
此算命先生身着灰布长袍,手持拐杖,双目浑浊,显然是个盲人。
白芷兰微微一愣,随即笑道:“确是月事将至,可不是有血光之灾么?”
阿沅默默低下头,脸颊微红。
算命先生哽住,轻咳一声,随即又道:“姑娘近日可是有踌躇不决之事?”
白芷兰道:“很多,你问哪件?”
算命先生笑了笑,“不如让我为姑娘摸骨看相如何?”
白芷兰本欲断然拒绝,却见一旁的阿沅眉头紧锁,她忽然生起逗弄之心。
“那好吧。”她道,竟真把手伸向这算命先生。
阿沅一步靠近,立刻抓住白芷兰的手腕。
“不可。”他沉声道。
白芷兰却说:“无妨的,只是摸骨看相而已。”
但阿沅却倔强地不肯松手,反而握得更紧了,眼中流露出几分怒意和委屈。
白芷兰见他这样,挑眉一笑:哟,吃醋了?
她忽然反手握住阿沅的手腕,在他惊讶又害羞的目光中,在他手腕上不轻不重地捏了捏。
随后,把他的手交到算命先生的手中,笑着说:
“您可要好好算算,看能否算出我的家世背景、命途运势,还有以后的……姻缘。”
算命先生点头,认真摸索起阿沅的手,手指在他掌心轻轻游走,又慢慢向上滑动。
随着他的动作,阿沅的脸色渐渐变得铁青,委屈又可怜地望向白芷兰,露出求救的目光。
终于,算命先生停下动作,拉着阿沅的手,正色道:
“小姐正值碧玉年华,出身富贵,乃是天生凤命啊!不日将觅得良缘,往后定是伉俪情深,恩宠不衰啊!”
白芷兰强忍住笑意:“好好好,说得好!给,这是赏钱。”
二人走远后,阿沅低声嘟囔一句:“骗子。”
白芷兰弯腰笑得不行,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芒,调侃道:“等你到了天生凤命、恩宠不衰的那一日,可要好好报答我今日请你算命之恩。”
回到医馆,二人拎着扫帚,将医馆里里外外打扫一遍,为重新开张做准备。
白芷兰直起身子抹了抹汗,却见一位小姑娘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她穿着破旧的衣裙,泪眼婆娑地喊道:
“白姐姐,你可算回来了!求求你快去看看我娘亲吧!她病了好几日了,还怀着身子。”
“小芸?”白芷兰认出这名女孩,立即放下手中的活,“别急,我这就去。”
她转身去后院拾掇药箱,回到厅堂时,正听到小芸好奇地打量着阿沅,问道:
“大哥哥,你是白姐姐的新丈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