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颗,全吃了。”
“桌上有几只茶杯?”
“两只。”
白芷兰察觉到不对劲。
昨日她在大理寺等待阿沅时,听说了不少案情:
如坊间传闻一般,死者屋内确实丢失了一件贵重物品,因此大理寺暂时判定是盗匪杀人夺宝。
根据齐府下人的口供,昨夜戌时三刻,丫鬟给齐小姐送了点心,齐小姐却说身体不适,早早便睡下了。睡前遣走了院中所有下人,还赐了他们好酒。
下人们喝了酒后都沉沉睡去,直到日上三竿醒来,才发现了齐小姐的尸体。
今早他们从小姐卧房到院内小厨房的路上不见一人,这就是原因所在。
验尸时,白芷兰在她嘴里发现了茶渍和糕点残渣,却并未发现最易粘牙的蜜枣残渣,可桌上蜜枣的数量分明少了,还有两只茶杯。
白芷兰推断,戌时后定有人去找过齐小姐,他们甚至一起吃茶。
此人会是凶手吗?若不是凶手,齐府重金悬赏能为案件提供线索的证人,此人为何不现身做证?
蒙面黑衣人、喝茶的人、带路丫鬟,这三人都十分可疑。
然而不管凶手是谁,白芷兰能肯定,凶手故意用证物将罪名嫁祸给她,像是要一石二鸟,其动机绝不只是“夺宝杀人”这么简单。
午时未至,阳光不烈,秋风夹着昨夜雨后的寒气从门外吹进来,吹得白芷兰后背发凉。
压下心底的疑虑与惊惧,白芷兰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城前先去趟大理寺。
刚推开医馆大门,却被大理寺的人找上门来:
“白小姐,大事不妙!”
白芷兰认出了来人,正是昨日帮过她找证人的陆官差,“怎么了?”
陆官差压低了声音问:“昨日您说,能帮忙为女子验尸,这话可还算数?”
“当然算数。”白芷兰心里隐隐不安,“到底怎么了?”
“又有人被杀了!是妙音坊的柳娘子,也是被勒死的,而且手里也握着香囊!房内的一本琴谱被盗,据说是有市无价的传世孤本呐……”
…………
京城东市,妙音坊。
白芷兰抖着手掀开覆盖尸体的白布。
只见死者琴师柳娘子仰面躺着,颈部有勒痕和血荫,双眼瞪大,手里握着一只香囊。
——和上一起案件如出一辙。
但不同之处是,凶器琴弦是于死者颈间缠绕后,在颈前系定的。
白芷兰深感怪异:柳娘子竟是被人从正面勒死的!这样勒人极易遭到反抗。
屏退左右官差,白芷兰解开死者亵衣,检查其身上有无其他伤痕。
提起死者左手腕褪去衣袖时,死者手里的香囊掉落下来。
白芷兰捡起香囊细察,确实是她在医馆售卖的安神香囊,只是这味道……
褪去死者衣裤,大腿正面有浅红色压痕,是生前被重物压过。
思索片刻,白芷兰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
死者仰躺床上,双手放被子下,凶手压在她身上,也一道压住了双手,使其无法伸手反抗,再以琴弦绕颈,正面勒死她。
房中古筝少了一根琴弦,正是凶器。
抚摸琴弦断口,弦分明被利器割断。
白芷兰不解,凶手已有利器,为何不直接杀人,反而多此一举勒死?
验尸完毕,白芷兰走出门,又与在外头等候仵作行人讨论了些尸体的状况,然后协助官差填写好验尸格目。
几人一致判断,死者是死于昨夜亥时左右(21~23点)。
一番质问下,老鸨才承认,其实昨夜便已发现柳娘子遇害,但害怕影响夜间的生意,故而今日辰时才报官(上午7~9点)。
随后,白芷兰又向坊内的人寻问柳娘子的性格喜好。
只听老鸨抱怨起柳娘子故作姿态、卖艺不卖身,偷偷攒私房钱想为自己赎身,还拒绝了好几个富商,没准就是被人怀恨在心,才惨遭杀害。
“柳娘子攒的赎身钱可有丢失?”白芷兰问。
老鸨嚷道:“丢了,都丢了!整整八百两银票呢,和琴谱一起丢了!这歹徒真是可恶!”
白芷兰挑眉,未接她的话,心道:整整八百两?说是别人的私房钱,你却知道得这么清楚……
她提醒官差检查柜锁,听到结果后,又询问柳娘子的丫鬟,昨夜可有异常。
只听丫鬟战战兢兢地回道:
“大约亥时,我看到一名龟公从娘子房里出来,没看清脸,但他背很直,比坊里一般的龟公都高,大概有……啊,和他一样!”
她脸色煞白地瞪着门口,白芷兰随着她目光看去,见房门口正站着一位高挑挺拔的男子
——正是阿沅。
阿沅手里拿着一袋包子,显然是刚觅食回来。
白芷兰眼皮一跳,拦住正要拔刀的官差,“大人且慢,他是我的护卫……“
她话音未落,就听丫鬟尖叫:“就是他!是他杀了娘子!是他!“
白芷兰叹了口气:糟了,阿沅又成了嫌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