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怎么……”
何溪茵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如果说前边的事是她没经历过的,没看到过的,她只能皱着眉看,那后边,那些平日里和她相处融洽的同事,竟会在背后这么造谣她。
她的确隐瞒了父亲是高官的身份,就是想凭自己的能力爬上去。
“你以为你真的是凭自己的能力爬上去的?”嗤笑声再度传来,“天真。如果没有你父亲在后边给你打点,你可升不了那么快。”
“……”
何溪茵沉默。
苏楚音也沉默,虽然她没当过官,但是她也知道官场有多弯弯绕绕。
“女人在这个世界本就寸步难行。”飘渺的声音带着丝幽幽的叹息,“孩子,你拥有旁人无法企及的家室、助力,可你并没有为你的同胞做出贡献。”
“我……”何溪茵想反驳,但回想自己所做的,好像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自己往上爬而做的漂亮政绩。
她沉默了。
“君子论迹不论心,能做到这种境界,已经很不错了。”苏楚音看着这一幕,不由发表自己的看法。
“相反,你融入了他们,成为了他们。你,背弃了你的种族。”
飘渺的声音与苏楚音的声音重叠。
苏楚音看到了酒桌上,年轻女孩被官场的那群老油条们用轻飘飘的言语哄着,灌了无数酒,而何溪茵端坐其中,不冷不淡地看着。
“你明明有能力阻止,却眼睁睁看着这个刚步入职场的女孩喝到胃出血。”
慈善晚宴上,穿着华丽礼服的何溪茵玩着姓苏的企业家的手,光鲜亮丽地迎接来客,被众星拱月般呼唤着:“苏太太。”
“你沉迷在金钱名利中,忘记了自己的姓名。”
所得的慈善款名义上捐赠了出去,实际上却喂给了贪得无厌的老鼠,山区的孩子依旧过着始终如一的日子,用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一波又一波来作秀的达官显贵。
“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一个好名声,而非真正关心那些可怜穷苦的人。”
每一个场景闪过,都带着来自灵魂深处的审判。
“这样的你,和那些肮脏的肥猪,又有什么区别?”
“不肥不脏不是猪,区别可大了。”
苏楚音下意识嘀咕。
但何溪茵显然是被它问到了,她再次沉默。
那道声音却不曾放过她,“何溪茵,我且问你,你可曾记得自己的名姓?”
与此同时,一声又一声的“苏太太”从四面八方传来,从各张不同的嘴里传来,一声比一声高,似要将人淹没。
好掉san值啊。
苏楚音皱眉,幸好她小时候天天被她妈骂,骂得比这难听多了,都产生抵抗力了。
何溪茵自然是没经历过这样的场景,她似乎是被这一声声“苏太太”勾入了某些回忆中,脸上表情不断变换着。
最后,“够了!”
何溪茵表情惊恐地怒吼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看看你有没有成为他们的附庸。”
何溪茵有些面目狰狞地看了它一眼,沉声道:“那个女孩我不知道她不能喝酒,而且她自己也不知道拒绝,如果我替她挡了这次,那下一次呢?我又不是她直属上司,那只是我们部门和其他部门聚餐时碰上的。”
“晚宴是为了筹集慈善款,捐给山区孩子,这个是我考虑不周,没有及时跟进,让下面的人吃了这么多回扣。”
“所以呢?所以你因为只是和她萍水相逢,就不愿意伸手拉她一把?只要你张张嘴的事,你却宁愿端坐他们中间冷眼旁观,也不愿出言劝阻。”
“你是考虑不周还是压根没考虑?你只是为了那一时的名利,却放弃了自己的名姓,什么实事都没做成,却始终沉浸在虚假的瞩目当中……”
“不是,这都能责怪啊?”
苏楚音看得直皱眉,“不去怪加害者反而怪一个旁观的人,太无耻了吧?
照这个理,那我路过一个乞丐旁边,我看他吃不起饭,我就要把我的钱给他买饭吃,我看他缺胳膊少腿,我还要把我辛苦攒的钱拿去给他治病装假肢?因为我出的起这钱,帮助他对我而言是一件可以实现的事,如果我不帮他,那我就是没道德?玩什么道德绑架呢?”
“而且名利什么的,这种优绩主义思想不都成社会主流思潮了吗?你成绩好就是高人一等,所以每个人都追逐名利,这不很正常的事吗?
这也没有因为追逐名利丧失人性吧?也没有丧失道德吧?做慈善不是好事吗?捐钱不是做好事吗?
我累死累活给你搞慈善晚宴就是为了筹集慈善捐款,结果捐款没落实到位,这不该去找相关负责人的麻烦吗?尤其是那些吞了慈善捐款的人的麻烦啊,怎么还指责起受害者来了?”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苏楚音磨了磨牙,开始大肆吐槽。
“所以你觉得她做的对,是吗?”
画面骤然中断,苏楚音又被眼前这颗躺在棺材里的缓慢跳动的巨大心脏引去了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