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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郭嘉之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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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然,有女侍中庇护,郭婉方能轻松往来于暴室与重屋之间。

虽汉宫女官皆出身良家,然如郭婉这般频繁出入禁宫者,纵有枣祗所赠宫禁特权,亦难获上峰之允。此中自有她的顶头上司暴室女侍中的庇护与默许之功。

边助女侍中收拾织物,边轻声问道:“蝗灾肆虐,女侍中不归家乎?”

观女侍中的种种行止,不似贫寒之家,与家人相守,总不至于饥寒交迫。

暴室清寒,蝗灾之时,汉宫必不按往昔年俸发粮,女侍中坚守暴室,恐将清苦度日。

“吾已与暴室令商榷,暴室唯余吾一人留守,不归乡矣。”女侍中言罢,黯然神伤,然其背影对郭婉,故郭婉未察其色。

掖庭令已暂撤宫中半数女官之职,遣送诸多本地女官宫人归家。

各归其乡,各食其粟,于蝗灾之前,节省宫中开支,郭婉对此并无讶异。

然女侍中未离暴室,郭婉心生一丝疑惑。

料想女侍中或非许县人氏。

“若女侍中不弃,可随婉归家,婉虽无尊长在堂,双亲早逝,门户零落,然与祭酒家人共居,亦有瓜豆之收,足以充饥解闷,不致困顿。”

郭婉以委婉之辞,邀女侍中同赴重屋以避灾厄。

于郭婉而言,添一副碗筷,实非难事。

郭婉心中未定,未知女侍中之意,是否会愿与己共度时日。

果见女侍中摇头以拒,辞谢郭婉之邀,曰:“暴室尚有囚徒在押,吾若离去,何人监管?彼等将饿毙矣。”

汉宫之粟亦不充裕,蝗灾之下,能予留守禁中的宫人食粮,已是仁至义尽。

暴室狱中之犯错宫婢与士子,唯有自求多福。

再无人送泔水以供其食,饿死禁中,亦属常事。

郭婉叹曰:“若女侍中有所匮乏,但告婉知,婉自当备瓜豆之食以奉。”

女侍中手指郭婉,笑而应之:“汝但顾好汝之家人,勿使司空军师祭酒之家人乏食,吾无需汝忧。”

乃送别郭婉,嘱其待蝗灾过后,再返暴室。

郭婉收拾停当,便携物离开暴室。

行至门外,仰望暴室之上苍穹,已非昔日之蔚蓝。

昔日那曾引以为荣、广阔无垠、晾晒织物的大片空地,如今被黑压压的蝗虫所覆盖,失去了往昔明媚耀眼之景致。

未知再返暴室,将见何等景象。

郭婉无暇嗟叹人生,匆匆携物归至暴室,见自家堂倌们与娄圭已立门首候其归。

刚入城时,郭婉已遣人告娄圭,令其亲往郭嘉府邸,接周不疑与郭奕母子至重屋以避如今的蝗虫灾厄。

故此时重屋一楼,尚有周不疑、郭奕及郭嘉之妻王氏在此。

众人见郭婉归,纷纷趋前,或问好,或行礼。

郭婉令众人起身后,行至郭奕与王氏前,与王氏互行福礼。

虽郭婉称郭嘉为从父,理应唤王氏从母。

但王氏待之甚礼。

每逢郭婉向王氏行礼问安,王氏必反以福礼回之。

不知道这番举止,是否为郭嘉所教,但王氏的礼数,让郭婉很舒服。

有夫郭奉孝,王氏自非庸碌之妇,她能感知到,夫君与此名义上的“小从女”关系匪浅。

当然,王氏所感,并非是二人有龌龊私情,但觉当以礼敬郭婉为宜。

“阿奕、不疑,尔等暂居吾家,值此蝗灾之际,行事皆须顺应时势,不可妄为。居家之时,亦须勤学不辍,勿使功课荒废。”郭婉谆谆告诫郭奕与周不疑。

郭婉昔日与郭嘉论及,知其教授郭奕、周不疑的学问,非传统大儒之陈词滥调,乃融汇郭嘉自身之军略,兼采颍川私学中的律法与经学。

颍川私学,主要分为两大流派:

一者律法,如郭躬传《小杜律》,钟皓讲诗律;

二者经学,如唐溪典授《左氏传》,张兴传《梁丘易》。

彼等所传经学,皆具“善论辩,博通而不拘一经”之特点。

如此,颍川士人于私学中,既能习得精深之法家、儒家之学,又能从名士大家处汲取政治经验。

郭嘉就是颍川人。

且此私学之士人,皆相互结交,彼此影响。故不仅颍川之士,众多他乡之士亦不远千里,来颍川游学。

如汉中人祝龟,十五岁时,即从汉中远赴汝、颍及太学求学;梓潼人杨充,亦于颍川白仲职处受古学。

郭婉览阅此等私学课本,念及当下外出不便,困守重屋之中,重温汉末之经典,于重屋内教授郭奕、周不疑,亦不失为一乐事。

人皆有好为人师的恶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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