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跳进魔物的嘴,再用剑切。”
原来,他交给她做,是为了给希娜一点参与感。
感受到珀尔手掌心的温度传过来,希娜心里最后那点气也烟消云散。
“怪不得人们嫌弃魔物猎人身上的气味,”她动了动鼻子,“魔物的血好腥。”
“没事,回去就好好洗澡,我给你烧水。”
他以为希娜受不了,又用衣袖蹭了蹭她的脸,把那些混合着口水和血的黏液抹下去。
她却冷不丁地开始总结:“所以,关键是要去切脆弱又容易流血的部位。”
珀尔一愣,点了点头。
村长已经用完了圣水,希娜知道雅各布很快就会死。
然而村民正围拢过来,村长也催促他们离开。
“谢谢你们,年轻人,以后不要再来我们村。答应我,就像什么也不知道。”
希娜不甘心,但还是点了点头。
取出安息兽硕大的心脏后,他们离开了村子。
那面目模糊的烂木头,怎么配被尊为众生慷慨宽仁的父亲?
和木匠雅各布相比,祂的父爱在哪里,祂算个什么东西啊!
“珀尔,我现在心情很差。”她掬起水,往身上浇着,一边搓揉皮肤,一边隔着帘子和珀尔交谈,语气十分疲倦。
“因为光明神殿的所作所为,对吧?”
“嗯,我觉得外边的世界很危险,不,比起危险,更重要的是很奇怪。
我理解不了人们的动机,我感觉到仇恨飘荡在空气中,人们中毒了似的互相伤害,明明没有必要的啊……”
碎碎说着心中困惑,希娜的想法很发散,她一会儿觉得这都是因为人们迷信光明神,被这些死板教条教坏了脑子。
一会儿觉得光明神没准已经陨落了,失去了神格,不然神殿不会做出这么令人无法理喻的恶行。
魔女做坏事至少有个快乐的目的,神官呢?神官们这是想干嘛?
珀尔回答不上来。
他觉得有些惭愧,为了让希娜跟自己去猎龙,他一步步把她从小屋哄出来,却让她看到这么糟糕的世界。
他莫名觉得自己身上也背了一分责任。
但即便是糟糕的世界,也要去亲眼看看,总比呆在小屋一动不动,凭空想象外界的样子强吧?他只得这样想。
“希娜,你跟我去北边看看吧,冬天也可以狩猎,离我家很近,我带你吃好吃的。”
这话说得也有些像哄骗。
北边太冷了,狩猎很辛苦,珀尔的家乡入冬后几乎没有娱乐,只有寂静的雪。
希娜没有回应,珀尔愈发觉得窘迫。
他想让希娜高兴一点。
“希娜?”
他慌了一下,侧耳细听,希娜好像坐在浴桶里睡着了。
也对,使用魔法战斗后,希娜总是很累,这几天睡得也少。
犹豫了一会儿,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抬起手,掀开阻隔水汽的浴帘,把熟睡的希娜从浴桶中捞起来,地板湿了一大片。
视线完全不敢下落,手臂也僵硬地像树枝一样。如果希娜这时候睁开眼,会看到一张红到耳后的脸。
用浴巾裹干身上的水珠,把她抱到床上去,天知道他怎么走完了这几步路。
希娜并不瘦弱,可他还是觉得她的腰有点太细,应该再多吃些。抱起来轻轻的,真叫人心疼。
等他意识到自己不仅触碰了她,还一直在心里琢磨的时候,他心里紧绷的弦“啪”地一声断了。
他赶忙洗了个凉水澡,拖净地板上的水痕,关好门窗,吹熄小屋内摇曳的灯光。
今夜,他没有借助祝福钱币入睡。
一边羞愧难当,一边无法自持,脑海里是希娜满月一样的笑容。
大腿面受伤的地方随着他的身体痉挛,隐隐作痛,痛感和喜悦一起蔓延,仿佛曾经贯穿他的,不是暗黑龙的刺,而是一支载着爱意的金箭。
到底该怎么对一个女孩儿好呢?
希娜飞快地成长,就像能听见拔节声似的,在他面前表现出勇气、聪慧、执着……以及他无法做到的坦率。
可是他,越是想要有分寸,就越是控制不了。
珀尔闭上眼睛,心想,他已经完蛋了。再怎么不想承认,他都不得不承认——他渴望着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