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尔的话很难听,语气却格外真诚。
“为什么?因为我学不会魔法就该死?”希娜有些生气,凭什么这么说她。
“跟魔法没关系,你太封闭了。而且你对自己很差。比如做饭,并不是把东西煮熟就行,同样是土豆,稍微过一下油,就会好吃很多。但你连这一点多余的努力也不做,你是不是觉得什么都没意思?”
“好,土豆饼的做法我记住了。”
“我不是让你记这个啊!!”
她沉默着继续吃完,不再接珀尔的话,因为他是对的。
这间小屋既是她的庇护所,也是她无形的监牢。
漫长的孤独,时间寂静无声,生活仿佛凝固,她确实失去了这个年纪应有的活力。
晚上,珀尔让她吃到了炸蘑菇。的确很好吃,可惜她心里装着事情,心不在焉,胃口不佳。
珀尔有些后悔问了她太多问题,强迫她去想不愿面对的事。
话说太重了。
作为赔罪,他决定在希娜做药水时打下手。
“这个果子有毒么?”
“没有毒,就是普通的果子。”
他们用木槌敲打着果肉榨汁,红艳的汁水四溅。
希娜发现珀尔在看她:“干嘛盯着我。”
“你的动作带了一股狠劲儿,跟果子有仇似的。这个时候就很有魔女的风范,好像能毁灭一切。”
她终于笑了笑。
不是什么好话,但是夸得她心里很舒服。
反复敲击之后,果肉和红色汁液已经彻底分离,空气中弥漫着甜丝丝的味道,她用勺子挖了一点,尝了尝。
酸酸甜甜。
于是她又挖了一些,送到珀尔的嘴边,示意他也尝尝。
珀尔愣了愣,张开嘴唇,小心翼翼地接过。
“我觉得可以做成布丁。”
他在思考该怎么利用这些材料,专注而沉静,比平时更加迷人。
“珀尔,你长得挺好看的。”
“那当然,”珀尔完全不以自恋为耻,“魔女小姐,这只是我最微不足道的优点,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们可不一定有以后,腿上的伤怎么样了?”
他立刻哎呦哎呦地演了起来,顶着英俊的脸作无赖状,灵魂拖累了皮囊,十分可恶。
“再养个一百天吧!”
“付房租啊你!”希娜大叫。
说说罢了,她要钱也没用,不出门,所以花不出去。
逗了几回嘴,希娜起身去取装着迷情花蕊的瓶子。
这些花蕊已经干枯,呈现美丽的橘红色,像凝固的夕阳,又像冬日里温暖的炉火,给人一种热气腾腾的感觉。
她把瓶子放在桌上,转身去找一会儿用来装成品的长颈圆腹空瓶。
“珀尔,你帮我够一下,放太高了。”
“哦,好的。”
坐了太久,带伤的腿又隐隐发麻,珀尔起身时猛地感到一阵疼,身形晃了一下,他连忙扶住桌子站稳。
“没事吧?”
“没事,稍微有点晕。”
桌上装着迷情花蕊的瓶子却因为这一串震动,轻轻地倒了,咕噜咕噜地在桌面上滚动。
珀尔眼疾手快,在瓶子落地之前稳稳地接住,打了个喷嚏。
“还好,瓶盖松开了,但是没有洒。”说着,他随手拧紧盖子。
“不,珀尔,你刚才……”
“怎么?”
很快,珀尔就不再需要希娜的回答。
他的眼前好像蒙着一层红云,看什么都是火的颜色。血管里流淌着的血液也咕嘟咕嘟沸腾起来。胸口剧烈起伏,肺腑在燃烧,化为灼热的呼吸。
他嘶嘶地喘着气,嘴唇不停地颤,拳头不由攥紧,他感觉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身体里乱窜,即使把他撑裂,也必须找个出口。
咬着牙,极力忍耐着冲动,他艰难地吐出一句话。
“希娜,快跑!”
希娜慌张地往后躲,这一罐花蕊有些年头了,干燥得很充分,又细又轻,他肯定吸到了肺里。
“希娜,离我远点,别傻站着,跑啊……”
她化作黑雾,借着雾的轻盈,快速逃出屋子。
身后传来珀尔痛苦压抑的呻·吟,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倒在地板上,也许是他站不稳摔倒。
紧接着,她听到珀尔挣扎着爬起,把门关上。她的心脏剧烈跳动,一口气跑到了湖边才停下来。耳边有呼呼的风声,还有男人受伤野兽一样的哀嚎。
希娜抱着膝盖,努力思考,大脑始终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任何解除负面效果的方法。
她是学艺不精的没用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