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旭阳的脸蛋被他摁了个严实,根本抬不起来。他也不知信没信,小手摸索着抬起,轻轻摸了摸秦游的脸,充满了安慰的意思。
秦游愣了一下,诡异地在这地方感受到一丝温情,嘴角勾起点笑容。
他往上颠了颠小孩,小心地爬上了阁楼。
然后呆住了。
四周环境倏忽变化,焦黑的木头变回了它们最初的模样,头顶重新挂起了黄铜的吊灯,甚至还能看到小窗户外的摇曳的松树,听到暴雨击打屋顶的声音。
这是一间山上的度假木屋。
此时此刻,阁楼的羊毛地毯已经被血浸透,血顺着木地板的纹路蜿蜒到了秦游的脚边。他下意识地避开,便踩到了女人黑色的长发。
女人仰面倒在地毯上,已经无法再责怪这位鲁莽的客人。她死得很彻底,鲜血不断地从她的腹部汩汩流出,但这并不是致命伤。
秦游脸色发白,一路后退直到挨到原木的墙面。
有人在她没死的时候,活生生地挖开了她的颅骨,脑组织暴露在外,被搅弄得乱七八糟。
就在秦游还在震惊时,地上的这具女尸突然开始疯狂地往上弹动、翻着眼睛,向上伸手不住地抓挠,她不断地惨叫、拼命地挣扎,最后抽搐着停滞下来。她给秦游完整地还原了一遍自己的死亡经过。
楚旭阳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发出细微的哭泣声。
秦游抱紧他,极力冷静下来。
他并不为这惨状害怕,毕竟战场上尸横遍野,当兵的早该习惯。他震惊的是,这种活剖颅脑的做法,往往针对的是哨兵向导。因为在他们的脑袋里长着一颗结晶,或者叫晶核,被证明是他们力量的来源。
这个女人难道是哨兵向导?
他等了片刻,四周没有再产生变化,他绕过女尸走到阁楼另一边,那里只有一个不大的双开门木头柜子。刚刚出现在阁楼围栏那里的不是这个女尸,而是那个穿裙子的小女孩,对方只可能躲在柜子里。
到了现在,秦游已经有了些猜测。
他侧过身去,这样一来,无论里面有什么,都无法立刻伤害到他怀里的人,然后他伸手拉开了柜门。
出乎意料的事,柜子里空荡荡的,仅挂着一两件小女孩的裙子。他伸手敲了敲柜子的背板,厚重的声音也不像有隔层。
奇怪?
“我觉得你可以看一下柜子后面。”
秦游歪头,发现楚旭阳这小东西悄摸抬起了头,从他肩膀上露出眼睛偷看。还好从他的角度还看不到地上的女尸。
“知道了,你赶紧闭上眼!”他把小孩摁回肩膀,开始发愁怎么推开柜子。他可不敢把楚旭阳放地上,小鬼肯定会偷偷睁眼,那要是看到女尸,做噩梦都得做半年!
就在他犹豫的当口,环境又开始变化,这时四周燃起了大火,面前的柜子已经倒在了一旁,露出柜子后面的半人高的壁橱。
秦游回头看,发现地上的女尸已经烧成了焦炭,几乎和地面融为一体。他掏出小孩的手帕叮嘱:“一定要捂好口鼻,尽量不要大口呼吸。”
他自己则蹲下去快速拉开壁橱。
那个一脸焦黑的小女孩果然正蜷缩在里面,已经失去了知觉。
秦游没有去试探她的鼻息,因为他知道,这个女孩一定没死,否则他们今天不会站在这里。
阁楼在他打开壁橱的时候开始坍塌、解体,等他看到小女孩,眼前的一切逐渐消失。他的怀里突然一空,楚旭阳已经不在了。
秦游闭上眼,再睁开时,面前是安静空旷的大礼堂。他还躺在第四排的座位上,坐起来时,才发现周围所有人都走光了。
对了,小鬼呢?
他往前一看,还好,小鬼还在他自己的座位上呼呼大睡。
这时一群人从后台的门鱼贯而出,来到了他们面前,除了女主持人,还有连队的几个领导。
“领导,这咋回事啊?”
秦游揉着太阳穴,苦着脸绕到最前排。
“小秦,今天辛苦了。”连长哈吾勒长得高大魁梧,看着三十上下,他用力拍了拍秦游的肩膀,叹口气,“你可是给我们帮了个大忙!”
他又低头看了看熟睡的楚旭阳,“你这个小朋友共感能力很强,将来也是个优秀的人才。”
几个人重新在第一排坐下。
哈吾勒解释道:“这几年有一个犯罪团伙在全国流窜,犯下了几十起专门针对哨兵向导的罪行,受害者无一存活,都被挖走了晶核。你今天进入的是这几十起案子唯一的目击者的脑域。”
秦游听过这个案子,因为在两年前,他们军区有个军医请假外出时惨遭毒手,引发了全军区持续半年的大规模地排查,包括他们排。
“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他还是不能理解,“这么多人同时链接她的脑域,难道不会出事吗?”
哈吾勒苦笑:“因为这个小姑娘从一年多前被救出,就一直处于植物人状态。她是一名已经分化的向导,我们发现她虽然昏迷,但是脑域依然完整,可惜的是,过去的技术无法支持外力进入,直到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