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闻意管不得吴骁心里怎么想,全程冷脸一言不发,也不再等,套上外套遮住身上的湿痕就走了出去。
岳宁几人早在外面等得焦急,见他出来,立刻围了上去。
面对队友七嘴八舌的询问和关心,许闻意只不断答着:“没事。”
但在临上场前,他悄声拉着岳宁留了一句:“宁哥,你做一下上场准备。”
岳宁看着他往外走的背影,眼皮直跳,等到二队全员消失在通道外的灯光中,才转头回休息室开始整理自己的外设。
第二局比赛开始,FOG.Take显然因为之前的情况饱受关注。观众们看见场上阵容依旧,稍稍放下心来,但立刻又发现了许闻意脸色的异常。
直播界面中,密密麻麻地涌出了各种询问和猜测的弹幕。
[ YYii明显状态有问题啊 ]
[ 上一场那个样子是发情了吧,还能上场? ]
[ FOG怎么搞的,连选手身体都不管了 ]
[ 太搞笑了,上一场失误这么严重都没被换? ]
[ 卧槽,这样还能上场吗,是真的有后门吧,陈昱煋不出来解释一下? ]
……
好在赛场上的许闻意对此一无所知,他现在满心满脑的想法只有一个,尽全力打好这一局。
这一把地图随到雪原,风雪大能见度低,但载具多,移动方便。吴骁存着避战苟排名的想法,选择打野。
二队运气不错,前几个圈位置都很好,虽然没跟人交上火拿不到人头分,但队伍完整,排名有望。
第四个圈位置稍远,刷在了古堡附近,旁边一片冰湖是开阔地,再外侧是一大片针叶林。
古堡处于高点,又是地形复杂的建筑物,如果有人占点会很危险。吴骁打开地图,在隔着冰湖的另一侧林子边缘标了个点。
他们沿着湖外围切过去,在抵达之前,从古堡方向远远地听见了枪声。
安全区越来越小,卡圈容易被架在外面,这时趁着别人打架,快速进圈或者前去劝架都行。
听着漏出的枪声,许闻意筛选着屏幕上弹出的击倒信息,确定了交火的双方,是DK和4C。这两支队伍都是一线强队,目前积分排名也都在他们前面,眼见两方打得火热,正是追分的机会,许闻意直接道:“DK和4C打起来了,去劝架吧。”
但吴骁不知是在犹豫还是走神,半天没有反应,依旧拉着人绕着古堡要往旁边的林子里钻。
许闻意预感不好,只是吴骁现在仍是队长,他不好强行阻止,只得驾着雪地摩托朝着既定目标在前开路。
正当他从林子边缘驶过时,树后突然出现人影朝他扫了几枪,好在摩托速度快,并没有被打到,许闻意迅速地钻进反斜。
“林子里有人,往前面再……”许闻意提醒着,调整视角回身观察了一下,却看见吴骁在林子前的坡下停了车。
他暗骂一声,这简直是给人当靶子打。果然,对方立刻调转方向开始扫车。
吴骁挨了一枪,耳机里传来角色的一声闷哼,他这才回神过来,刹时间背后冷汗直冒。
他脑子里满是许闻意刚才在训练室里的样子,整场比赛都浑浑噩噩。刚才停车是听到枪响后下意识的举动,这一下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按下键盘想继续往前跑,但刚起步就在密集的火力下被击倒了。
吴骁的角色从车厢内掉下来,杜云峰赶紧换到驾驶位,接过车子继续往前跑。
这一幕的失误实在太过荒谬,观众席上嘘声一片,几名解说在导播室里也明显有点不敢相信。
“XiaoLong这个失误很不应该呀……”
“FOG.take之前几个圈运气挺好的,但是这还没打起来就损失一个人,太可惜了。”
另一位前职业选手说话就不客气多了:“就算要反打也不应该停在这里,FNG这个击杀估计拿的都有点懵,基本等于白给,不知道XiaoLong在想什么!”
“艹!”刘思文独自开着一台雪地摩托缀在最后,也忍不住骂出声。
吴骁的角色匍匐在地上,脑子里的思绪已经断了。
语音里安静了两三秒,吴骁那边一声不吭。
等不到下一步的安排,杜云峰也紧张起来,只能沉默地继续向标点开。
正在此时,耳机里传来许闻意的声音。
“云峰,你车子快爆了,到蓝点,我去接你。”
“思文,红点位置,我们穿到古堡后面去,你先过去,我们随后。”
许闻意利落果断地接下指挥位,在地图上标好点位,迅速安排下去。
二队岌岌可危的士气,被他镇静平定的两句话又稳稳地拉了回来。
刘思文和杜云峰没有半分迟疑,答了句“收到”就开始执行。
许闻意:“DK和4C刚才打了一波,4C已经灭队,stay(DK选手)也跳了击杀,我们去蹲一下。”
DK虽然减员不严重,但经过这次交火,护甲肯定有消耗。古堡虽然位置好,却不是高资源点,他们很有可能会往周边的几个野点去搜刮,而冰湖一侧没有遮挡,不大可能会走这边,许闻意带着队友埋伏在了另一侧斜坡,赌DK会去附近的一个村落。
与此同时,一辆轿车正在高架上向首都枫山体育场疾驰。
齐珩坐在后座上,脸色阴沉,拿着手机在看许闻意的比赛直播。
五十分钟前,他正在几个合作伙伴的陪同下参观一个新建的产业园区,手机忽然响起几声刺耳的提示音。
那声音不是他平时用的铃声,齐珩奇怪地皱了皱眉,拿出手机一看,发觉竟是许闻意颈环的配套应用,给他发送了信息素浓度异常升高的警报。
许闻意的信息素一直很稳定,齐珩点开APP界面,那条平直的监控线陡然升到了警报值以上,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当即告辞往许闻意比赛的场馆赶去。
许闻意在赛场上联系不到,他给战队经理打了几个电话,但无法拨通。
没有其他获取消息的渠道,齐珩满心焦急,坐上车打开赛事直播,没一会儿就看见了他脸色泛红、额角湿透的伴侣。
只消一眼,齐珩就确定许闻意进入了发情,在强忍着坚持比赛。
他只能勉力克制着暴动的情绪,让张秘书赶紧联系医院安排隔离车。
齐珩一路上关注着冠军杯的所有相关消息,二十分钟后才终于接到了陆翔的电话,确认了许闻意的状况。
而没过多久,他就在直播中看见许闻意再次回到了赛场上。
他猜到许闻意用了抑制剂,脸上透着不健康的苍白,却倔着一股劲儿在比赛里硬是拼了下去。
当FOG.take剩余三人,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卡住古堡进圈的路线,淘汰了积分首位的DK;当许闻意在决赛圈的最后扔掉狙,端着一把喷子朝着仅剩的对手冲了上去;当解说不可置信又激动地恭喜FOG.take拿下本局第一,弹幕飞快地弹出几乎要覆盖整个屏幕。
齐珩只看到镜头中的许闻意,没有露出任何喜悦或激动的神情,而是仿佛松了一口气,轻轻靠在扶手上。
他张开手,用指腹触了一下屏幕上伴侣的脸,心疼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