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上车,叽叽喳喳的话语也带到车中。
“给你们带了礼物,放在家里。”驾驶座的程父坐直身,咳两声,试图插入,“我们不在的这半个月过得怎么样?”
程观简洁答道:“挺好的。”
“观宝儿,你是不知道,在国外这几天你爸成天念着你呢哈哈哈哈,”程母当场揭短,“你不主动视频联系的那几天他念叨了好几回,我说他,他还不承认想你……”
“哪有,夸张了。”
“看吧,还不承认,”程母回头看程观,“你爸从前就这样,快想得失眠嘴还硬着不说,当年要不是那张脸还不错,这笨嘴早就让我踹了另寻良缘,真是美色误事啊……”
程父无奈一笑。
程母开始翻旧账:“我跟你们说,那时候是几几年冬天,下着大雪,这人闷不吭声地跑到我楼下,站了一个多小时,要不是我拉帘子看见,这人还傻乎乎地站着,我下来就说怎么不摁门铃,他说他在附近转转而已,问他为什么来,不说,锯嘴葫芦一样往那儿就傻站……”
后排的丁雨桐和苏凉聚精会神地听陈年八卦,弯着的嘴角没下来过,丁雨桐附和着起哄:“我觉得,程叔叔就是想阿姨啦。”
“嘿,听到没有,我们丁小美女说了,”程母拍下程父,“你承不承认?”
“好,好,我承认……”
程观靠着车窗,听他们笑闹,脸上也不自觉地染上笑意。
这样的氛围对于他来讲,很新奇,很陌生,在这里,暖意自心底而来。
简直像是一个完美的礼物。
回到家中,程观上楼到卧室换衣服,他整理好衣角,抬头看向衣柜中的换衣镜时,微微一顿。
他拉扯下短袖的衣领,锁骨上方半遮的红迹得以完全显露。
今早两人都起得有些晚,程观换衣服换得匆忙,并没有留意,校服是系扣的衣领,完全包裹住肩颈,因此这块狎昵吻痕像暗中标记般,潜藏在单薄布料之下,直到现在。
程观拿手机对锁骨拍了张照片,点进聊天框,发送图片并扣了个“?”。
他翻了翻衣柜的其他衣服,夏季衣服领口都偏大,他最后还是转身拉开书桌抽屉,拿了张创口贴遮挡。
那头断断续续的输入闪过,犹豫地发来几条消息:
很漂亮。
程观看着那条消息在十秒后撤回。
你不喜欢吗?
又撤回。
对不起。
顶部输入中的标志还在,程观看着对面删减了整整三分钟,还没有下言,轻勾唇角,打断对面不知琢磨到哪里去的小心思,直接拨去了一个语音通话。
两声响过,通话接通。
“喂,”那边背景隐约聒噪,谢颂的声音不大,“……怎么了?”
“想问问你为什么说对不起,”程观坐在床沿,“你在忙吗?”
“没有,现在不忙,”谢颂关上了门,那边顿时清净下去,“我……怕你讨厌这样。”
“如果我讨厌,你会不做了么?”
不会。
昨晚在他怀里毫无防备的人太过美好。在那张简陋的小床上,穿着他的衣服,连鬓发沐浴的气息都是一样的。
谢颂靠墙,喉结轻滚,皮肤麻痒的空虚加重:“我会控制自己的。”尽量。
“那我要咬回来,”程观一只脚虚虚踩着地板,另一只盘在床上,“等着明天吧。”
这时,卧室的门被敲响,程观以为是程母来催他下楼,先回了句:“马上。”
“……是谁?”
“应该是我妈妈,他们今天刚出差回来,准备和一些好友在家里简单聚聚。”
他拿着手机起身,边走向门口边对谢颂道:“我要去吃饭了,你忙,等会儿再……”
说着,他握上把手,拉开门见到全然不同的高大身影后话音一停。
顾连云双臂绑着固定的支板,额发凌乱翘着,他收回手,向来桀骜的眉眼此时低垂着,有些蔫:“嗨,好久不见。”
程观温和眉眼归于平淡,点下头:“有事?”
“阿姨喊你拆礼物。”
顾连云顿了顿:“你在打电话?”
而电话那边,谢颂听到熟悉的声音,忽然问道:“……顾连云在你家?”
程观嗯了声作为回答,对顾连云道:“我马上,你先下去吧。”
顾连云站住没动,他像是突然敏锐起来的狼犬,嗅出了隐约的异常危机,警惕地立起耳朵。他故作轻松道:“没事,我等你。”
程观看了他一眼,转身向屋内走了几步,说着:“他家在我家附近,长辈们关系还不错,所以也来聚会。”
“嗯,”谢颂知道这些,声音平静,情绪不明,“你去吧,别让阿姨久等了。”
“好。”
两人简单道别后,程观挂断电话,掠过门口站桩的人:“走吧。”
顾连云跟着来到楼梯口,视线触及到领口下露出的半截创口贴:“你脖子怎么了?”
“不小心磕到了。”程观敷衍。
顾连云皱下眉,心里那股异样愈发难以平复,他想起开门瞬间程观的神情——透亮泛棕的眼珠含着浅淡笑意,格外好看,轻轻撞到人心上。
像是对着丁雨桐他们那样……又不同。
只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消失不见。思绪到这,顾连云涌上一股涩气,忍不住问道:“刚刚、你在和谁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