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得越多,尚知予就越想找个地缝钻起来,她就不该听欧琪的,整个礼堂都是清一色的黑,包括欧琪自己,只有她,穿了一身白。而且别人都黑得很保守,她却又白又张扬。
白西装三件套里面的内搭很短,没比内衣长多少,外套又是宽松款的,就算她系紧扣子,里面的内搭也很容易随着她的动作露出来。
她早上有犹豫过,要不要将原装性感内搭换成长款衬衫,但是欧琪昨天的笃定让她放弃了。她没接触过上流社会,怕不听欧琪的自己会显得格格不入。
没想到欧琪坑她。
欧琪这是故意让她这么招摇,把她放在火架上烤。
一次外向换来终身内向,她再也不买性感衣服了。
尚知予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到别人会怎么说她,也真的听到几句闲话。
“那个穿白衣服的是谁啊,这么高调?”
“听说是尚源安的亲生女儿,算是欧晴的继女。”
“什么继女啊,尚源安自己都不认。就是尚源安不小心在乡下留的种,一天没养过。”
“那她来干嘛?难不成想继承欧家的遗产?”
“肯定啊,欧家这块肥肉,谁不想争一下?”
“胆子挺大,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居然还做了欧家的丧主。”
“看着吧,不会有好下场的,蠢货一个。”
……
尚知予虽然名义上是丧主,但显然来的人都知道这个家到底谁说了算,几乎所有人都自动忽略她,直接冲着欧家两个长辈去了。
尚知予并不在意,她乐得自在,但她有点疑惑,欧家的两个舅舅为什么会同意让她做丧主,不觉得丢面子吗?看来欧琪有点本事。
十点左右,人来的差不多了,流程进入到下一环节。几个黑衣人整齐地将三口棺材推到礼堂中间,欧晴的棺材居中,也要比两边的华贵一些。
欧晴和欧启阳的尸体损毁严重,所以很早就火化了,棺材里只剩骨灰和生前穿过的衣物,只有轻度损毁的尚源安还未火化。
尚知予慢慢走到尚源安的棺材前,屏住呼吸将视线移进去。这就是她的生物学父亲,虽然已经被烧得看不清脸,但尚知予大概能想象到他的模样。
还好,很争气,尚知予看着他,内心没有一点波澜,只看了一眼,她就退到了一旁。
仪式还要几分钟开始,尚知予又将视线投入人群。在灰暗的人群中,她忽然看到一张明媚又熟悉的脸。
说熟悉也不太对,她已经很多年都没见过这张脸的主人了——她的高中同学任溪。
任溪戴着一顶黑色带纱礼帽,黑纱下是她乌黑的长发与精致的面容,尽管隔着黑纱,距离也不近,但尚知予就是一眼认出了任溪。
现在的任溪气质大变,曾经的青涩已经从她身上褪去,她现在举手投足都透着优雅的成熟感。修身的黑色长裙紧贴她纤细的身体,腰肢柔软如绸缎,身姿摇曳,曲线玲珑,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就是她挽着的男人有点碍眼。
这男人尚知予认识,是欧小三,前天在欧宅见过。欧家三舅的儿子,因为欧琪一直叫他欧小三,所以导致尚知予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全名叫什么。
任溪怎么会和欧小三扯上关系?
欧琪一直站在尚知予旁边,所以尚知予的动作被她尽收眼底,她靠近尚知予低声为她解释:“欧小三旁边那个是他女朋友,叫什么我忘了,交往不到一年。去年姥爷病重的时候才带回来的,说是怀了,但是姥爷走了以后他又说孩子不小心掉了。”
“我估计孩子根本就没存在过,三舅那方面不行,就欧小三这一个孩子都是三舅妈不知道做了多少次试管才怀上的。”
“他呢,医生说他大概率随他爸。”
“所谓的女朋友,估计就是他随便找的听话的小明星,陪他演演戏,想利用孩子欧家曾长孙的身份多分点财产。姥爷倒是真因为这事多分了他点,一套房子,哈哈。”欧琪捂嘴轻笑。
尚知予一边听着一边定定地看着任溪,竟然舍不得收回视线。
忽然,任溪偏过头来,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撞在一处,尚知予的心口瞬间像被烫了般,视线下意识弹开。
任溪应该也看到她了吧,毕竟她的白色很显眼,任溪会认出是她吗?
或者,任溪可能早就听过欧家人骂她,骂她这个小白脸不要的女儿突然冒出来和他们抢财产。
任溪会怎么看她呢?
当尚知予再望过去时,任溪已经随着身旁的男人走了,只留下一个窈窕的背影。
欧琪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你认识她?”
尚知予摇摇头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