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里做符纸的人胆大心细,手上功夫了得,口碑也不错,帮了不少人也不收钱,是个老好人了!
没脖子的除祟师有些得意洋洋的介绍着,似乎为拥有这样一个朋友而感到十分自豪。可八字眉接着追问那人的名字,没脖子的除祟师却突然噎住了,他答不上来就开始扯开话题,可八字眉不会任由他糊弄下去,伸手招来了昨天的下人,命令他带着这位业余的除祟师一起去寻找第二位高人。
兴许是路途中发生了什么意外,这第二位高人来得异常缓慢。在之后的两三天里,反倒陆陆续续来了不少除祟师。他们有的识得符咒,可又对从未见过的符文十分警惕,这种警惕变成了小心翼翼,又在八字眉的眼中转换为了怯懦无力,他气哄哄地将这群捣乱之人通通赶走,似乎将全部的期望都寄托在那位高人身上。
到了第五天,情况终于迎来了转变。
这其实也是林念给自己定下的最后期限,他对那位除祟师口中的高人有所期待,但以防万一,他还留了另一招刺激。八字眉似乎已经从前几日的遭遇中缓过神来了,原先着急的情绪也逐渐淡化下去,更是有些不将那往生钱当回事了,那既然如此,就必须让他维持在紧张的状态,再不济,就去招惹一下歇工了好几天的三峰眉,两个死对头一起着急,没准能催化非同寻常的反应。
林念暗自琢磨着,心情大好地同萧歌走在街上,在踏上一步就要迈上主道之前,他突然福至心灵地刹住了脚步,只探出一个脑袋往道上张望。
萧歌差点撞他背上,见他如此动作便也跟着藏起了身体。
“高人!你看看这符纸,贴得满大街都是,没人敢碰呐!”
是没脖子的除祟师提到过的人,可惜八字眉将他整个人都给挡住了,从他们的角度只能看见对方随风飘荡的衣摆。
“这符纸是谁贴的?”
“不知道呐!这大晚上的没人看见。”
“这是第一回?”
“什么?”
“不秋城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
“是啊,几十年里一直都相安无事。”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而后那位高人接着说道:“其实这事不用找我,你们自己就可以解决了。”
八字眉莫名道:“自己解决?可好多除祟师也都看不懂这花里胡哨的。”
“因为他们都搞错了。”
高人一句话说完,突然伸手扯下了门上的符纸。
他动作突然,站在近处的八字眉也没预料到这样的发展,他整个人像只兔子一样惊吓跳起,离着高人两三步远的距离,仍旧害怕地试探道:“高人……您这样扯下来没关系吗?”
“没关系啊,你看,什么也没发生。”
“高人到底是高人……哈哈哈哈……”八字眉冲他颤颤巍巍竖起一个大拇指夸赞道,“是我看不懂了,您一定在我看不懂的地方用了什么术法吧?”
“什么术法都没有,你也能行。”那位高人原本想抓着八字眉的手腕叫他自己尝试,可他靠近一步,八字眉就退后一步,似乎格外想保持距离。于是只能作罢,高人挪开一些扯下了另一扇门的符纸,两张叠在一起交还给八字眉道:“这些符纸是真的,可符纸上的符文都是假的。”
“假……假的?”
“没有任何效用,就像小儿画画一样,都是胡闹着玩儿的,不会有什么含义。”高人指示给他看道,“这笔迹有的出自同一人之手,有的不是,说明同伙至少有两个,你们得仔细排查一下。不过总的来说没什么危险,这只是场恶作剧。”
“原……原来都是假的?”八字眉打了个机灵,差点要跳起来欢欣鼓舞,可余光又瞥见“原地封存”的灵柩,本就倒扣下来的眉型拧在一起,组成了张更苦的表情。
“那您再给看看这往生钱?”
高人俯下身来,仅一眼便给出了结论:“少见,但很熟悉。”
八字眉舒展眉头,欣喜道:“也是假的?”
“不是假的,不过无害。”
这一下可不能轻而易举地摘除,林念往灵柩上粘的往生钱虽然没有什么歹毒的术法,但为了让其牢固不掉还是使了些小聪明在上头的,一般识得普通符纸的人或许能看懂,但也必定束手无措,这眼前的高人再怎么厉害,恐怕也解不开自己闹着玩儿时想出的小术法。
于是林念看着他花里胡哨的动作,算准时机解除了那道术法。
往生钱轻飘飘落在了地上,高人那突变的惊讶表情也尽收眼底。始终旁观着、一无所知的八字眉并不理解里头的玄机,只当是这位高人真的“高”,轻易破解了差点切断不秋城风俗的术法。
八字眉从高人手上接过往生钱,气得将它用力扔在地上,没盯了两眼又给拾了起来。“解决了就好,解决了就好,城里红白事都停了好几天了,这下终于能恢复正常了!”八字眉抹了抹汗道,“高人,报酬自然不必说,要不明日您也留下来看看?”
“我就不用了。”高人婉拒道,“我在这里还有些私事要办,办完会自己回去的。”
八字眉不再挽留,留了个地址就招呼下人先去摘除符纸了。
于是独留高人一人,空下来之后他扭动了几下脖子,接着转动脑袋往四处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