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山不如草凹村的深,统共就这么些酸枣树,都有孩子日日来看,我们是指望不上了。”
杨秋将背篓往上推了推,里面还装了些他和淼哥儿新认的草药。夏淼闻言也点头,他刚才尝了一个酸枣,实在是酸,酸得牙都要倒了。
“秋哥儿,你要是想要酸枣,什么时候来草凹村,我们几个一块去后山弄,我也好久没去后山采药了。”
“好啊,酸枣能做糕点可香了,我小时候有一回捡了好多酸枣在家里舍不得吃,我阿爸就拿去做酸枣糕了,那味道真好。等我问阿爸要了方子,再告诉你。”
夏淼点头,他们两个都带了蒸红薯,随便就着山边的水吃一顿,两人继续找药材。
他们找到后面,背篓全都满了,干脆先藏在树下,砍了几根藤条继续往深山里面进。说是深山,杨寨的山没有草凹村那么多几人合抱都抱不过来的大树,他们还时不时就碰上进山砍柴、找菌子的人,现在开始下秋雨,山上的菌子又要发了。
所以两个小哥儿并不害怕,走走停停,还用藤蔓捆了一捆草药,快要黄昏了,才找到背篓下山。
杨秋本来想送淼哥儿一下的,他看淼哥儿背起东西来走路有点飘,不过两人一到他家门口,就看见周云飞那大高个子。虎子一狗当先蹿了过去,带着满身的草叶草籽去蹭周云飞。
“云飞哥,你怎么来了?”
“来迎你,走吧。”
周云飞接过夏淼背上那捆大草药,又提了那重重的背篓,夏淼没什么可拿的,就背了个空竹筒,拿了柴刀。杨秋抿着嘴笑:
“迎都迎到我家门口了,要不然喝口水再回去吧。”
“不用了,秋哥儿,你记得那些药材怎么处理就成,我们早些回去,家里就一老一小的。”
杨秋站在家门口,看着他们一高一矮的身影,还有那条撒欢的狗子,他大声地道:
“别忘了,二十七中午!”
“晓得的!我们肯定都来!”
夏淼应了一声,他回的声音很响,整个巷子都有回响了,不过村里人少,没人伸出头来看,这时候人还多在地里呢。
“云飞哥,你晓得我们二十七来秋哥儿家干嘛吗?”
周云飞摇摇头,见淼哥儿笑得开心,他也笑了笑。两人明明只是大半天没见,夏淼却有一箩筐的话要说,从二十七张栋子下聘到摘山椒子、捡酸枣,一路上就没停下来,到了草凹村都没说完。
他们到了村口,虎子就屁颠颠地跑了,它就朝着家的方向,很快连尾巴都看不见了。路上也有来往背着锄头的人,还有些小孩、老人手上跨着捡稻穗的小篮子,见到他们都打招呼:
“淼哥儿,从哪回来啊?”
“嚯,云飞小子,淼哥儿你们摘了这么多药材呢?”
夏淼高兴地搭话:
“是啊,大娘,明天早上到我家来,我们又收新的药材了——”
几人都答应好,正说着,遇到张绍明的娘,夏淼跟着张阿么他们那边喊,也喊她作婶子。她手上提着点鸡蛋,像是从外面回来的,她应了声之后,四周看了看,跟在了夏淼旁边。
“婶子,这是怎么了?你今天要去我们那儿看新药材吗?”
张绍明他娘摇头道:
“淼哥儿,我和你说——今日我到平石村去看我家大娘姐,听说那个石彬的大伯上我家大娘姐那儿打听他的事,还问了你们的事。”
“婶子,他都问什么了?怎么这时候想起来了呢?”
张绍明他娘也是这么想的,何况淼哥儿的医术没人说不好的,谁人能有不得病的时候,她可不愿意得罪人家,因此得了消息,早早地过来告诉他:
“说是那天到李家村看戏,石彬的大伯娘瞧见他了,说他长高长壮了,为什么不回家去,要到你这儿……说你们让他白干活,也不给工钱……”
夏淼听了,气恼得不行,眼见着就要走到周家了,他干脆在苦楝树下停了下来,这些话要是被石彬听到,估计他心里也要不好受的。周云飞也跟在旁边停下。
“婶子,你说这多可笑,石彬原本摔断了腿都没人治,在我家养了几个月才好。这孩子争气不要我白治病的,所以每天替我做工抵药钱,不过我们也是供他吃穿,我还将他收作了徒弟,徒弟未出师,怎么会有工钱呢?”
张绍明他娘早听张阿么说过这些事,当时只感慨周小子和他夫郎是个心善的,那石彬的阿父去了,阿娘跑了,那些亲戚根本就没想管他。
“淼哥儿,你要小心些,要是石家的来闹,你们就叫村里的汉子一块,赶他们出去的。”
“婶子,多谢你——”
夏淼和周云飞看着她走远了,两人对视一眼,夏淼撇撇嘴:
“哼,肯定是看我们把我徒弟养得又高又壮的,想要人回去呗,美得他们!”
“嗯,石彬不会走的。”
听到云飞哥这么说,夏淼笑了起来,赶紧拉着人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