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到下车,他连行李箱都来不及拿,一股脑冲到路边大吐特吐。
“江总你还好吗?”陈梅雪赶紧递上纸巾和水瓶,担忧地问。
“咋啦这是?”开三轮车来接人的陈梅雪哥哥发现妹妹几人,忙不迭跑过来关切。
江濂漱完口,胸口起伏沉重,吸了吸鼻子,指向不远处的三轮车,不可置信地说:“还要再坐那个车?”得到陈梅雪喏喏的点头,他崩溃了,接连深呼吸试图稳定情绪。
“这是谁?你男朋友?不是说就老板吗?”哥哥摸不着头脑地问。陈梅雪瞥了眼江濂,用力拍打哥哥的胳膊,“不是,这是我前老板,一起来玩的。”
“哦哦,不好意思误会了,老板好老板好,谢谢你们对梅梅的照顾。”哥哥赔着笑递上烟,“还要坐会车,辛苦你们了。”
季云鹤笑眯眯地接过烟,听着对方掺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温和地说:“没事,正好欣赏欣赏山景。”江濂对这一看就廉价的香烟视而不见,推着行李箱率先走到三轮车前,皱着眉不确定要怎么上去,严重质疑其安全性。
季云鹤的视线从他身上划过,将陈梅雪的行李箱放上去,然后踏上三轮车,车身随之动摇。江濂紧张兮兮地跨上去拉住他,“小鹤,算了吧,太危险了。”
“不会出事的,其实挺稳的。”紧接着上来的陈梅雪给他们打示范如何坐,紧抓着扶手讪讪地解释。
季云鹤学着她的样子蹲好,笑说:“很新奇的体验。”江濂仍是一万个不放心,一手抓扶手,一手紧紧搂着季云鹤,生怕出什么事。
吹了半个多小时的寒风,夜幕已经降临,几个人总算到家,陈梅雪一家子,父母弟弟嫂子弟妹侄子侄女全部跑出来迎接,热情隆重得季云鹤都有些招架不住。
江濂礼貌性地收敛了些脾气,然而过于糟糕的心情无法掩饰,头部还散发着丝丝不适,周身蓄起生人勿进的气场。
陈梅雪向家人解释说他坐车不舒服,领着大家进屋,喝了几口热茶,随即转到饭桌上。陈梅雪的父亲兄弟不停地给他们敬酒,感谢的话不重样。
季云鹤盛情难却,喝了不少,最后还是陈梅雪看不下去出面阻止,他才吃上菜。饭菜多偏辣,他还能吃,江濂基本下不了筷,勉强吃了些红烧芋头和炖鸡果腹。
饭后陈梅雪带他们到新房。说是新房更像是毛坯房,木质家具大剌剌地摆在水泥地面,墙壁砌满粗糙的水泥。他们的房间很小,一张半大的木板床和两把椅子,堆了杂物的长桌。热水器还没有装好,只能用水壶烧水洗漱。她把脚盆洗脸盆毛巾拖鞋等东西准备好,空出时间让他们休息。
人一走,房间只剩热水翻滚的声音,两人都没有说话,各坐一张椅子静默。季云鹤注意到江濂眉心一直没松开过,淡声询问:“头疼?”
“啪嗒”水烧开,江濂摇摇头,拖着疲累的身体倒水洗脸。别人家没法讲究太多,他们俩用一张毛巾擦完脸后,接着一起泡脚。
季云鹤盯着盆里交叠的两双脚,一股暖流从下往上淌进心里。他的父母经常这样一起泡脚,下了夜班回家,泡个脚再睡觉会舒服很多,图省事就共用一个盆,面对面头挨得很近,低声细语说着无关紧要的话。再轰轰烈烈的爱情终会落到生活细枝末节处。
江濂同样看着盆子,用脚撩起水划到季云鹤的小腿,闹趣似的玩水。季云鹤踩住他的脚,沉目觑视:“幼稚。”江濂轻笑,拉过季云鹤的双手细细地搓揉把玩,低头亲吻掌心。
待水没那么烫,江濂草草擦干两人的脚,趿拉着拖鞋倒掉水,然后钻进被窝,整个人完全覆到季云鹤身上,脸埋进脖颈里,深吸口气,满足地喟叹:“活过来了。”
季云鹤于黑暗中会心一笑,手揉上他的头,轻声调侃:“辛苦江总伺候了。”
江濂啃咬季云鹤的脖子,哼道:“我伺候你还少吗?这破地方,真受不了。”
“我可提醒过你。”季云鹤启唇任由江濂深入,捏着他的后颈摩挲。江濂边吻边断断续续地呢喃:“谁让,你在这,就这,地方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
“事实是我比你适应良好。”季云鹤刚退开一点说句话,对方再次追上来,搅得水声不断,不服气地低语:“呵,反正我不会让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