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工作时间我们不能带手机。”陈梅雪懊恼地说。
“好的,没事。”
“要不,我下次偷偷拿给你?”
季云鹤摇头拒绝,意识到刚才的冲动不妥,“被发现会挨骂吧,快过年了,还是别弄得不开心。”他不想因为自己连累对方。
陈梅雪泄气,不仅会挨骂,还会扣钱呢。“那,要不你想联系谁,我下班后帮你说?”
季云鹤抬眸注视眼前这个女孩,看起来很年轻,应该比他大不了几岁。他能信任她吗?或者他应该把对方牵扯进来吗?要是被发现,她会怎么样?
思量一会,他再一次摇头,何必呢,自己凭什么害一个无辜善良的女孩陷入无妄的责罚,“谢谢你的好心,我没想联系谁。”
陈梅雪张口欲言又止,想想还是算了,自己不过是个服务员,人家是大老板的人,她这种炮灰注定没好下场,唉,可怜的帅哥。
“那我出去工作了。”
“嗯,去吧。”
后面的日子,季云鹤始终郁郁寡欢,惦记着爷爷,心焦又无能为力。他开始祈盼江濂的到来,或许,或许他可以求求对方,至少让他给爷爷打个电话,好让老人安心。
陈梅雪送东西不能停留太久,匆匆说几句话就得走。时间一长,两人浅显地了解到彼此。她知道他的名字,是首都大学计算机系的学生,今年刚大三,没有对象,来自隔壁临海城市。
季云鹤惊讶于她十七岁就出来打工,因为没有学历,之前做的都是些埋汰活,在这家会所已经工作三年,条件相比之前好了很多。
熟悉后,两人说话没那么客气,有时还会开玩笑。陈梅雪说他名字带鹤,又离不开这里,还真像只金丝雀。
季云鹤无奈苦笑:“我爸妈给我取这个名字,是希望我能像鹤一样,无拘无束自由高飞,没想到事与愿违了。”
陈梅雪暗骂了句自己嘴笨,哪壶不开提哪壶,赶忙安慰:“会的会的,我听说大老板挺花心的,三分钟热度,可能没多久就放你离开了。”
季云鹤叹气,没解释关他的人不是高进,而是另一个神经病,只说:“但愿吧。”
这天,季云鹤百无聊赖地玩起桌球,打一个球停一下,围着球桌转一圈,发会呆又继续。
门口传来动静,他已经吃过晚饭,这点时间不可能是陈梅雪,那就只能是那个神经病。他没理会,继续做自己的事。
一声口哨过后,轻浮的男声响起:“哇哦,这就是江濂藏得娇啊。”
季云鹤忍不住蹙眉,转头看向说话的人,是一个全然陌生的面孔。
男人边用赤裸的视线上下流连,边带着一身酒气走进,伸出手想摸脸,被他侧身避开。落空的手悻悻垂下,“小鸟是吧,旁边有派对,一个人多寂寞,过来一起玩啊。”
“不用了。”季云鹤不堪忍受男人的注目,避着视线移到桌后。
男人哼笑声,直接揽住他的脖颈,“你搞错了,我不是邀请,是要求你过去。”
季云鹤甩开男人的手,用球杆抵住对方的胸膛遏制对方的靠近,“滚开。”
“哎哟,脾气还挺大。”男人冷笑,拨开胸前的杆子,似笑非笑地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房间。
没一会,两个保安进来。
季云鹤被带到另一间更大的包厢,里面人不少,灯红酒绿烟雾缭绕,一片糜烂之景。
穿过群魔乱舞的人群,他被带到里侧的卡座前,三三两两的男女搂在一起,先前那个男人怀里窝着一个瘦弱男孩,倨傲地抬起下巴示意:“把那杯酒喝了,刚才的拒绝就算了。”
季云鹤看向桌上超大杯不断冒泡的黄色液体,双手紧握一动不动,这种场合谁知道酒里有什么。
见他立着不听话,男人眯起眼面露不悦,搭在男孩肩膀的手收紧。男孩脸上闪过一丝痛楚,立即拍胸口安抚:“孙少,这人好不识趣啊。”
孙鹏飞咧嘴笑笑,低头捏住男孩的下巴说:“他可能不会喝,你喝一半给他看,剩下的喂给他,一滴不剩。。”
男孩连连点头,端起酒杯咕咕干掉一半,五官皱成一团,下一秒又舒展出笑脸,走到季云鹤面前,“轮到你喝了。”
季云鹤的视线下落到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一个头的人身上,纤瘦煞白的脸惶恐不安,眼珠不断向后转,带着点点恳求。
接着他的目光向卡座逡巡,所有人都看戏似的盯着他们。两侧幽暗的橘色灯柱光线微弱,视野不算亮堂,舞区的彩色灯光从他们脸上一闪而过,那点片刻的停留已足够看清盎然的戏谑和轻蔑。
座位上有人开始不耐烦地嘘嘘。
他重新看向男孩,对方抓握酒杯的手不住颤抖,只觉内心悲凉无比。咬得咯吱作响的牙关遽然松开,认命般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刺激的酒精直冲脑门,他控制不住弯腰咳嗽,耳际模糊过一阵起哄调笑声,再抬头,男孩已经回到孙鹏飞的身边,目光躲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