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邓见他眼神躲闪片刻,又疑惑地看向自己,说道:“想来这位就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江湖人称豹子头林冲的吧!久仰英雄大名!”
林冲没想到被点了名,连忙拱手,“有罪之人不敢担英雄二字,潘押司年少英才,我在梁山也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气质不凡。”
晁盖也笑道:“这位便是林冲兄弟,是个世间少有的英雄好汉,只因得罪了那东京高太尉,才流落辗转至此。”
潘邓却好似大不赞同,“晁寨主此地聚义厅乃是英雄汇聚之地,林教头到这儿来也是应了英雄汇聚之意。”
林冲接话道:“正是如此。”
众人又欢笑饮酒。
酒过三巡,晁盖红了脸,说道:“潘押司也是少年豪杰,我曾听闻押司在阳谷县之时,就勇斗恶霸,为乡里除去一害,也是个响当当的英雄!何不与我等一同聚义,来山上做个首领!”
李应听了这话,端着酒杯的手一僵,暗道不好。杜兴在下手坐着,心中暗骂,我们押司好好的前程不要,怎惜得在你这破山寨做个劳什子首领。
梁山上的人也都各有心思,吴用心中琢磨这晁大哥怕不是喝醉了,开始胡言乱语起来,潘押司虽只是个小吏,却是那府尹的学生,岂能容他这样轻视?
林冲心中担忧,潘押司是个年少俊才,今晚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潘邓却好似浑然不在意,问道:“我若是上山,晁天王叫我坐哪儿?”
聚义厅里都肃静了,晁盖当真过脑子想了一阵,“潘兄弟若是上山,你就坐二把手!”他说完喝了口酒,“……我晁盖素来敬重真好汉,潘押司虽年少,却是个一心为民,爱护百姓的响当当的汉子!”
“……想我晁盖当年在东溪村作保正,村里人从老到幼没一个说我不好,潘兄弟也在村中待过,知我说的是怎么一回事,凡事冗杂,只有一颗真心不变。潘押司惩恶扬善我敬重你是个好汉,你做官时我也敬重你这等好官!”
晁盖说着,颇觉得自己找到了知己,这潘押司不是和他当初一样?当下就要拉着潘邓,八拜之交结为兄弟。
众人连忙劝阻,这可使不得呀。
潘邓哈哈大笑,“晁寨主真是性情中人!今日你我二人虽不能结交,且请一杯酒,今后兄弟相称!”
“好!”晁盖也利落地干了一大碗。
潘邓又说:“晁兄弟恕罪,我等虽不能上山,所做之事与众位兄弟一样,皆是为国为民!”
他拱了拱手,“我听说当日七星聚义,诸位英雄智斗官兵,劫了那大名府梁中书的生辰纲,非是贪图金钱,乃是劫富济贫,诸位兄弟有此大志,小弟深感敬佩。”
“……我等在山下也是为了百姓奔走,我们兄弟虽不能在一处,心却是奔着一处使劲呢!”
诸位好汉听了这番话,顿时只觉心中熨贴,那赤发鬼刘唐没忍住开了口,“我早就说这潘兄弟也是性情中人!早该叫押司知道,那结伙抢劫好百姓的,不是我们梁山的,只借了我们山寨的名头,四处行龌龊之事!”
潘邓大为吃惊,“竟还有此事!”
说完好似明白了什么,“哎呀,这就说得通了!诸位怎么不出来辩解一番,尽叫这无耻小贼顶着梁山的名头打劫!”
刘唐和几个好汉都沉默了,手拍桌子叹了声气。
潘邓问道:“可是有难言之隐?”
吴用此时搭话道:“我们梁山既然立了山头,那等宵小借了我们的名头行歹事,从前不知利害,便也不管他,如今既已知妨碍了押司行事,自然不能再纵容,梁山这便就出兵,将他们全都剿灭。”
潘邓连忙说道:“出兵剿匪本是官府的事,梁山如此深明大义,实乃我几州之幸,不知昨日去信几位可看了。”
可算是聊到了正题,吴用便说道:“已看了押司来信,既然大人有令,我们自是莫敢不从,只是梁山泊八百里,其中有我兄弟们打渔的地方,不能开放。”
潘登点头,“这是自然,梁山即是寨主之地,我们也不好侵扰,只烦扰大王高抬贵手,让游客通行,沿路客栈饭馆,莫叫店主加料便是。”
那阮家三雄连忙摆手,“哪里有过这样的事,没有没有。”
“没没没加过料!”
“从来没下过蒙汗药!”
几人又商议许久,梁山众留他们住宿一晚,第二天又待摆酒,被潘邓推拒,只说还有要事缠身,日后相逢。
林冲送他们下山,一直送到了山脚下,这才拜别,潘邓拱手,“林兄珍重,且送到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