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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置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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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弦余此人,应该还没摸清自己底细。所以干脆选了冷处理,只等着自己上门。

但绝对不能完全顺着这厮走!最好的情况,是由他先开这个口。

区区一个屠户之女,是不配这位这么做的,之子也不成。必须得如先前拉拢娄旦时那样,表现得无限接近于一个真正的、有点家世的小郎君。

那么,事情就到了,一个有家世可恃、锦衣玉食养大的富家贵种,自以为到了安全环境,却一无趁手仆人、二无干净衣物,将如何反应?

“清澜,你站正。”

“……嗯?”

“你……脸皮够厚么?不,算了,你凶一个。”

“呃?”

比她矮着大半个头的小姑娘眨巴着眼,肩背微缩,满头雾水。一看对方这幅无措模样,楚琛就知道指望不上。

“你待在这吧。”楚琛说着,用力抹了把脸,又站起身,调过抹胸,挺直腰背,下巴微抬。

她身上正穿着的,是件素色的中衣,长袖且宽松,乃是昨晚身上所套裋褐之下的第三层,隐约有些汗味,好在布质极为结实,几乎能做外套,配着的布裤同样宽松——

“我得出去演场戏……你说,我这般姿态,充不充得了县令子侄?”

“像的。阿郎长得高,要是不脱,就是个郎君。有些郎君都没阿郎高……”

“好,很好。”楚琛长长地叹出一口气,“不曾想,我也有今天。清澜啊,你要信我,千万记得,我本只是个干后台的,我是被迫社牛的……”

楚琛抓了碎银,系上刀和鞭,眼见脚上所套对将扮演的角色不大搭调,地面又算干净,索性也踢掉。

清澜犹在发愣,楚琛推门而出。

“阿郎?!你还没穿戴……?”

楚琛摆摆手:“你,并钱忠他们,都留在这。”

赶在一些不必要的情绪追上前,楚琛大步往前。

县衙里,自然不止住着她和她的手下。仆役行走在各自路径,有的打着呵欠,有的埋头干活,还有的边忙边闲聊,但见着楚琛,均无一例外地投以错愕眼神。楚琛摆出后世面对大盘时惯用的表情,逮住了最近的一个仆役:

“劳驾,县衙怎么出去?”

他指路了。楚琛抬腿就走,走出几步,跟想起来似的道了个谢。那人慌忙堆着笑回。从这点出发,当前演技还算过关。楚琛继续行动,没多久,面露惊愕的,从县衙所雇的仆役,变作做了身着公服、正在吃喝的衙役。

——比缺德地图还坑!那仆役竟直接给她指了个衙役们活动的路线!

楚琛也很想惊愕,不过事既至此,她面上闻风不动,依然逮住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朗声发问:

“敢问,哪里买衣服?要成衣。”

这位手里拿着饼,嘴里还在努力咀嚼,闻言一愣,身子却已诚实站起。不过,这位人缘似乎还行,当他站,身边也有人跟着站起身来:

“你是哪个?”

“我?”楚琛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你这般问我?你可知家父是谁?”

后站起的衙役眨了眨眼,眼神变得清澈:“呃,敢问小郎君……”

“你牙缝卡着菜叶。”楚琛冷淡地摆摆手,“先吃吧,别饿着。你等比划就好。”

两个衙役都比了。比的同一方向,同一条道。楚琛接着走,同时默默于脑海中新建起一个回收站,把穿越前文明社会附赠的一些美好品质,诸如谦和,礼貌,合宜的说话音量,统统发配进去,顺带着解下鞭子提住。

白昼并非夜晚,槐县已然苏醒,街上目光如簇,人声恍若蜂群。各种各样,各个方向。楚琛无视了绝大部分,偶尔随机回以冷漠的一瞪,便有人点头哈腰。当终于抵达成衣铺内,楚琛砰地一下,把马鞭压上柜台,把一些探头探脑看热闹的吓得一缩。

“人呢?伙计?”

“来矣!来矣!”正在店铺靠后位置的伙计慌忙上前,“小郎君……呃,”伙计看眼柜上的鞭子:

“……小贵人看上何物?”

“何物?你看不着么?嗯?”楚琛反问,“瞧我此般,像是要什么?”

“是,是,小儿一点眼力见都没有,郎君莫怪,郎君莫怪。”掌柜的突然冒头,呵斥伙计,并满脸堆笑。原来在此之前,他一直猫在柜台下理货。现在他绕出来,手里拿着尺子,胳膊还搭着半块布,看样子是想要为她量身:

“小郎君还请稍——”

“——我看你也没有眼力见。”楚琛对他怒目而视,“你这店里,没现成的?我县衙里还有事,你教我站在这傻等?”

“啊?这、这确是我的不是……”

“拿衣服来!成衣!有没有?!”

“有!自是有的!”掌柜急忙答道,“小郎君要袍子还是……”

楚琛抓起柜上马鞭,随手挂回,满脸冷笑:“不然呢,掌柜,你喊我试个裙子?”

成衣铺的掌柜立即行动,好像她是拿着鞭子在他背后抽。很快。他翻出件蓝色袍服:“小郎君,这色啊,是南朝裴氏布行新出的……”

它真好看。但肯定贵。楚琛瞥过袍服泛着的丝质光泽,装作不耐烦地打断:“不过一块蓝布。昨晚巡检家里,那一匹匹一堆堆的,我是看腻了。还有么?”

“噢、噢,那这件,这件如何?”掌柜连忙更换,取出另一套来,同时好奇道:“小郎君,昨晚……”

“巡检死了,脑袋都被割了,尔等早该闻知。”楚琛神情淡漠,却一点也未收敛音量:“再换一件……不是这件。绿的我都不要。”

“是听说了。”掌柜忙不迭放好旧的,又在翻找新衣的间隙回应她,小心翼翼问:“那个,那巡检贵人,究竟因着何事……”

楚琛斜眼问:“你说他做得如何?”

“嗨,别的我不敢说,那贵人却适合去油坊。”

油坊。楚琛心下一沉。这时代的油坊,定然是物理压榨。这成衣铺掌柜说的,定然不会是物理榨油……而榨出的油送往何方?这却要考。

“那么张叔是做了件好事。”

“是好事。小郎君,这件……?”

“颜色好,样子不好。我要骑马。我那匹马烈得很。”楚琛摇头,满口胡扯,余光见一边在柜台附近收拾的伙计不知不觉间也近了不少,又装作浑身一凛,端起一副恍然模样:“你也别问了,张叔和郑叔不让我说。”

如果成衣铺的掌柜和伙计,并店外假装路过、假装看草的围观群众还心存任何疑虑,在楚琛终于选定一身深色圆领布袍,并随手压下一块碎银时,这点疑虑也灰飞烟灭。

接下来,利用找回的银子并铜钱,楚琛如法炮制,继续扮演一个家里好像来头很大、又和县令并其友人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少年郎,逐一给自己添置了靴子——外加送的一对足袋,革带,幞头。在楚琛搜索着合意的酒楼,决心再吹一顿时,终于,街角赶来个高个仆役。

他穿得很简单,布幞头,配着略旧的布袍,但非常干净,身上也没武器,想来不是反应过来的某位授意来灭她口。他朝她叉手,满脸皮笑肉不笑。

“可是楚小郎君当面?本县县令有请。”

“不急。”楚琛摆手,学着郑弦余指使衙役时的调调。反正现下,她着装完全,不再如先前那般惹人注目;经一番表演,心态亦完全淡定。

按华国老话,来都来了……就算一会要死,那她也要做个饱死鬼。上顿那该死的水煮马肉,并那一小撮草似的野菜,哪怕那肉是她亲手切的,哪怕那菜是她亲手舀的,哪怕钉棺材里被埋地下,她都要比个差评。

“我还饿着。”楚琛淡定地注视那奉命来找她的仆役。“你家郎君,惯要差遣饿人?”

仆役一噎:“自然不是……”

楚琛扬了扬下巴,指向不远处酒楼,明示道:“那你跟我进去。带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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