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还想分辨几句,却被突然闯进来的塞西莉公爵夫人打断。夫人泪眼婆娑,顾不得体面,她直直的奔向理查德,握住小儿子的手。
“理查德,理查德,你劝一劝爱德华,求求你,我的儿子,我可怜的儿子!别杀他呀!”
理查德扶住母亲。
“我会劝他的。妈妈。你冷静一点。”
“为了这么一个叛徒儿子,真是费劲了心思吧。塞西莉公爵夫人。”玛格丽特冷笑出声,她看到塞西莉公爵夫人的样子只觉得可笑,“不惜得罪国王,得罪王后,得罪王子的家人。”
“你永远也不想让他好过!”塞西莉公爵夫人哭喊道。
“是你不让我好过!我大着肚子被你从格洛斯特召回伦敦,差点丧命!我的姐姐,受你的白眼还不够多吗?你的心里只有乔治!根本就没有别人!”
“玛格丽特!够了!”
理查德慌忙的阻止妻子,母亲在自己的怀里哀哀哭泣,妻子站在一边怒火中天,理查德两边都不讨好。
“不要这样对我的孩子,我亲爱的孩子。他只是有点嫉妒,他得到的东西太少了。”塞西莉公爵夫人哭到气息不稳,“不要这么对他,不要把我的乔治夺走。你们谁都行啊!别是乔治!”
理查德闻言,浑身的血液如同一瞬间落入冰窖,含梁刺骨。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妈妈?”理查德心口如同被压了一块大石,“您是在说你宁愿我或者爱德华去死,也不能是乔治,是吗?”
塞西莉公爵夫人因为过度悲伤,口不择言。直到听到理查德的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不,不不是,理查德……”
“您很想让爱德华和他的儿子去死吧?妈妈?这样你的宝贝儿子乔治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了!”
“我没有,理查德,你听我说……”
塞西莉公爵夫人慌了神,连忙想要解释,可理查德却狠狠的推开了她。
“从小时候开始,您就偏心他。父亲钟爱埃德蒙,就连死都要和他一块,可我呢?可爱德华呢?我们难道不是您的孩子吗?”
“理查德……”
塞西莉公爵夫人双手合十,祈求着男人。
“出去!妈妈!出去!”理查德推搡着年迈的母亲,“我再也不想看到您!”
玛格丽特头一次见到丈夫发这么大的火,她瑟缩在墙边,大气也不敢出。当然,她也不想掺和到两人之间。她看着理查德一把又一把的把他的母亲推出了房门。尽管公爵夫人在大声的求饶,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都因此停下脚步,他也毫不留情的把他的母亲推了出去,甚至推倒在地。
他猛烈的关上了房门,颓然的坐倒在地上,无声的哭泣起来。
为他可笑的兄弟和从未有过的母爱。
玛格丽特站在一边,静静地注视着男人。她内心十分复杂,她是男人的妻子,却从来没有被他摆在第一的位置。他总是以为只要自己对乔治和公爵夫人足够好,就能够得到他缺失的爱。可总是事与愿违。
可她不想再安慰他了,她很累了,斗了这么多年,早就千疮百孔了。
“我们能回到过去吗?”理查德哭够了,便抬起头,看向远处的妻子。
“我们过去并不美好。”玛格丽特摇了摇头,“我们从来都不是一对因为爱而结合的夫妻。但你要想想我们的儿子,理查德。他很爱很爱你。他的爱将是你这辈子拥有的最独一无二的,最毫无偏私的爱。”
爱德华没有听任何人的意见。他铁了心,一定要让乔治死。他要不顾一切的为自己的儿子扫清一切障碍,就连理查德都没有去求情。
王宫终于杀死了他的良知,和他最后的兄弟情。
“我检查了巫师的巫术。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爱德华背对着妻子,摆弄着手里的棋子。伊丽莎白由玛格丽特搀着,站在丈夫身后,“他还在预言我的死亡。”
“也许我们应该原谅他。”伊丽莎白叹了口气,她抚摸着肚子,“爱德华,考虑考虑你的母亲,她眼睛都要哭瞎了。更何况,勃艮第公爵和公爵夫人还在这里,他们还在考察我们的孩子们呢。我们总要给他们留下一个好印象。”
“他不会改的。”爱德华苦笑道,“我给他的机会还不够多吗?一次又一次。”
塞西莉公爵夫人冲过重重的关卡,冲进来。
“你不能杀他!他是你的亲弟弟!”
“他先要谋害我。”爱德华并不意外,他比理查德成熟的更早,他早就已经接受了母亲的偏爱。
“不可能!”塞西莉公爵夫人摇着头,一遍又一遍的否认。
“证据充足,所有人都说他有罪!”
“他只是有点失望,他过得很艰难。你会原谅他的!爱德华,你会的!”
“他过的很难?”爱德华撇了撇嘴,“至少他还有母亲对他的爱护,即使在我们刚刚失去父亲的时候,他都有您!可我和理查德呢?这是你要付出的代价,母亲。”
“你必须原谅他!必须!这是命令!”塞西莉公爵夫人什么都顾不上了,对着国王大呼小叫。可没人理会她,恐怕从今天开始,再也没有人会理会她了。
“把公爵夫人带下去。”伊丽莎白紧紧的握着玛格丽特的手。
“不!国王陛下,求求你!”塞西莉公爵夫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匍匐着往前爬,直到抓住爱德华的裤腿,一下又一下的亲吻着爱德华的鞋子,“求求你!”
伊丽莎白和玛格丽特纷纷捂住了嘴,震惊的看着已经将尊严全部抛诸脑后的女人。以前的她万众瞩目,现在却卑微至此。
爱德华笑了起来,笑的肝肠寸断,笑得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他一把甩开母亲,大步的离开了房间。
乔治选择溺死在马姆齐甜酒里头,这是伊丽莎白最爱的甜酒。他想要最后报复一下王后。
他的死让两个孩子成了孤儿,因为他的叛国罪,他的土地和财产被全部没收,原本属于沃里克的东西则全部交给了安妮。安妮宣誓将头衔交给了丈夫,自己则保留了财产。理查德·伍德维尔成了新的索尔兹伯里伯爵和沃里克伯爵,而里士满伯爵的称号则还给了亨利·都铎。
两个孩子的监护权被交给了理查德和玛格丽特。但玛格丽特坚持让安妮照顾两个孩子。她知道这两个孩子是她唯一的慰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