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新闻铺天盖地席卷了网络,舆论的天秤彻底偏转,肆意的辱骂将这个从未经历过风浪的女人推向了无尽的深渊。
白羽楠的父母最终决定送她出国避风头,这个决定完全没有询问白羽楠本人的想法。
离开家的那一天,父亲没有出门送她,只有母亲哭着要她别再任性,那一刻,白羽楠感觉心上裂了一道缝,似乎再也无法愈合了。
在司机送她去往机场的路上,她编了个借口去找朋友拿东西,然后她逃了,逃离了那个让她二十三年衣食无忧的家。
其实那时的她哪儿还有什么朋友,在知三当三消息曝出时,那些酒肉朋友早就跟她切割了。
然后,记忆便在此中断了,再回过神,她已经站在了穷途旅店的大门前。
*
讲述的过程中,白羽楠竭力保持冷静,可每当回想起那段噩梦般的日子,她依然感觉窒息。
“也许进入旅店就是对我过去愚蠢的惩罚吧。”白羽楠自嘲道。
俞小澄仿佛踏入了不真实的领域,没想到如此狗血的故事就发生在面前这个女人的身上,让她感觉匪夷所思。
过了好一会儿,俞小澄才从震惊中回过神,疑惑道:“这能算有罪吗?”
“至少在绝大多数人眼中,我就是整个事件中的恶人,从结果来说,我做了很坏的事,不管我知不知情,都造成了最坏的局面,那我就是有罪吧。”
白羽楠整个人沉浸在难以驱散的疲惫感里。
“那你知情吗?”俞小澄问。
“我说不知,你会信吗?”白羽楠反问。
“我信。”
“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怀疑?其实这件事本来就跟我没什么关系,不是吗?我与这件事唯一的关联仅仅因为我们恰好在这里相遇,然后偶然从你口中知道了这个故事。反正你骗我也获得不了什么。”
白羽楠愕然,从不解到释然,而后渐渐红了眼眶,她动作缓慢地重新躺回被窝,用被子遮挡住脸,过了许久,从被窝中传出朦胧的声音,道了声:“谢谢。”
其实对于俞小澄来说,信与不信于她而言并无损失。
要说一个人与人交往一年都不清楚对方底细的可能性有多大?俞小澄觉得不大,却不代表没有。
她想到了自己,在职场三年也未看清过任何人,但她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也许白羽楠是不去多想,而她是被疏远。
她突然又想起了透明人,那个叫秦雨的女生,甚至许多同事从不知道她的名字,这种事放进现实不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事么?
若她的信任能带给对方哪怕一丁点的心理安慰,那这句相信便有了价值。
“你是个好人。”沉默许久后,透过被子再次传来模糊不清的声音,“所以,如果找到记忆之门,你就直接离开吧,你不必背负不属于你的责任感。”
俞小澄看着藏在被子中的人,面露不解:“嗯?为什么?”
“就算知道了对付恶灵结束梦境的办法,可危险并不是不存在了。而且,禾苒不是什么好人,我怕你会出事……吴哥和小尧肯定也能理解。像你这样的好人,更有资格回到原本的生活,也一定有人在等着你回去。”
听着被子下传来的暖心话,俞小澄感觉鼻子有些泛酸。
从来没有人这样评价过她。
俞小澄心中莫名泛起一股惆怅,低声问道:“如果我们不是在这里相遇,你也会觉得我好吗?”
白羽楠从被子里探出头来,一脸真诚地回答:“会的。”
俞小澄略感羞涩地报以微笑,而后忧伤地说道:“谢谢……但是这世上已经没有人在等我了,所以我在哪儿,其实都一样。”
白羽楠整个人愣在了当场,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后悔失言提了不该提的事,不停思考着该如何开口劝慰,话到嘴边只化作一句:“对不起。”
俞小澄强颜欢笑,假装不在意道:“没关系,你又没有做错什么,而且我早就习惯了一个人,所以没什么大不了。”
似乎这个意外的话题破坏了交流的氛围,二人的对话也就此终止,场面一度陷入尴尬,房中安静得没有声音。
又过了许久,久到俞小澄以为白羽楠已经睡着了,结果白羽楠突然开口道:“那我们一起出去吧,我来做那个等你的人,你做唯一相信我的人。”
这话说得有些孩子气,却让俞小澄难得笑得真心实意,难以拒绝白羽楠的好意,她无奈地点了点头。
也许这就是她从未体会过的友谊。
这一夜,二人聊了许久,直到聊累了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