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玩笑打闹,似乎一切都恢复正常,只有俞小澄始终放不下,她总觉得吴樊祐说那些话时没有开玩笑的成分。
这种想法让她觉得有些害怕,在她记忆中吴樊祐一直是善良美好的存在,不禁再次想起三号客服的那句话——“有罪。”
这两个字就像是某种魔咒,一直萦绕在耳边,久久不能释怀。
时间真能彻底改变一个人吗?四年未见就足以让她的记忆崩塌吗?
俞小澄暂时找不到答案。
“可接下来该如何找到作恶者呢?”
提出这个问题的是郝勇,他终于意识到现下的难题。吴樊祐两手一摊,表示没有头绪。
看着办公区里或聚集或分散的员工,俞小澄用手指数着人头。
美术组有十二人,其他部门共十二人,也就是说,留下加班的除了他们三个玩家,还有二十四个NPC。
根据游戏规则,透明人藏在加班部门员工中,那么美术组除去透明人和清醒者,剩下十人全是无心者,再邀请十人加班,恰好多出两人。
因此,这多出的两人大概率就是作恶者与良善者。
俞小澄一边算着,一边找来纸笔将数据记录下来,在纸上勾勾画画半天,有些不自信地嘀咕:“不会这么简单吧……”
“小俞写啥呢?”郝勇看着满纸数字只觉头疼。
俞小澄将自己的猜测细说一番,原本就头疼的郝勇越听越糊涂,五官皱成一团,毫不掩饰自己的愚钝,直言:“要不你直接告诉我该做什么?”
“如果能问出美术组成员都邀请了谁,或许能将范围缩小为两人。”俞小澄耐心回答。
“如果有人不说实话呢?”
对于能否如她所说那么顺利,郝勇持怀疑态度。
俞小澄从衣兜里摸出谜语便签纸,递到郝勇面前,说:“应该不会,按照规则,说谎的只有无目者,而作为加班部门的美术组中不会存在无目者。”
“喔!原来如此!”郝勇恍然大悟,夸张地冲俞小澄竖起拇指。
询问的任务交由吴樊祐和郝勇一起完成,不善交际的俞小澄则被吴樊祐安排在角落休息。
只见二人麻利地穿梭于各个工位之间,挨个找美术组的员工询问,用笔在纸上记下受邀人名,并通过指认将名字与办公区的人对号入座。
整个过程还算顺利,不出十分钟便将邀请名单整理清楚,不多不少刚好十个人名。
通过对比,未被美术组指认的只有两人,分别是策划部的林主策和程序组老大田总监。
大概率,作恶者就在这两人之中。
随之而来的难题是该如何分辨两人之中谁才是真正的作恶者。靠问自然行不通,他们不会直接回答关于身份的问题,靠猜也不靠谱。
当三人重新在角落集合商量如何选择同行时,吴樊祐语气轻松地说:“接下来不就简单了?学姐随便选一个,反正不管选到作恶者,还是选到良善者,你都是安全的。”
只是一句话,立刻让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因为他们偏偏有三人。
真正的问题逐渐浮出水面,谁都没有开口,但谁都心知肚明。
其实对于作恶者是谁,俞小澄大致已经猜出,可是如今她发现这场游戏有个致命问题:游戏结束的条件是作恶者阵亡,而不是找出作恶者,就算能分辨出作恶者,也无法控制透明人的行动。
与作恶者同行的人可结束游戏,与良善者同行的人会受到保护,至于剩下的NPC,全都无法保障玩家安全,而单独行动又会吸引透明人。
所以当玩家有三人时,有一个人不管选与不选,都必死无疑。
随着时间流逝,不管是俞小澄还是郝勇都明显愁眉不展,带着死亡标签的游戏总不免带给人压迫感,可吴樊祐似乎没有这种烦恼,自始至终都像个局外人,淡定得不像话。
自从得出没有万全之策的结论后,俞小澄整个人无法控制地焦虑起来,她不想成为牺牲者,却也不敢轻易决定他人的生死。
吴樊祐注意到她的异常,走到她面前关心道:“学姐累了么?还有一小时,不如去喝杯咖啡提提神。”
俞小澄抬眼看着吴樊祐,从眼神中看出他有话要说,于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本想叫郝勇一起,可郝勇似乎心里有事,眼神闪躲着找了个借口,婉言拒绝了。
二人进到茶水间,吴樊祐动作娴熟地泡着咖啡,看似无意地开了口:“想必学姐已经发现了,这梦境每天必死一人,不管是玩家还是NPC,最好的情况是让作恶者代替所有人去死。”
他说话的语气很轻,没有太大起伏,就像在说一件平平无奇的事。
俞小澄一时不知如何面对,眼前的男人陌生得让她认不出来,她心里很乱,想也没想就呢喃道:“也许……也许还有别的办法……”
吴樊祐背对着俞小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咖啡杯上,两粒方糖被他扔进咖啡中,浸没融化,咖啡勺带着叮叮当当的清响将咖啡搅出漩涡。
“的确还有一个办法。”吴樊祐的眼神随着杯中漩涡变得深沉,“不管那两人中谁是作恶者,只要全杀掉,总能结束这场梦境,不是么?”
说罢,他将泡好的咖啡递到俞小澄手里,带着温度的杯身温暖着俞小澄略微颤抖的双手。
“别开这种玩笑!”俞小澄近乎怒斥。
吴樊祐露出万般无奈的微笑:“我可以帮学姐动手,这是唯一能保住所有玩家的办法,牺牲NPC总好过牺牲玩家,这样学姐也能好过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