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杜嬷嬷——
待她离开后,时媱将目光投向面上还残存不解的李幼仪身上。
按刚才所说,杜嬷嬷是闻贵妃的乳母,也是康乐长公主的教养嬷嬷,她连着侍奉母女二人多年,也算是心腹的存在。
真的是她背叛了李幼仪吗?
图什么?
“让殿下费心了。”时媱看着心神不宁的李幼仪,率先破冰,“杜嬷嬷是多年侍奉在您和贵妃身边的老人了,想来今日有她坐镇膳房,定能享受到如宫宴般的美食。”
李幼仪勉强笑笑:“时姑娘真是会说话,灵蝶蜕我稍晚些叫元禄找找,若找到了便叫他送去你和承晦暂住的地方。”
“那就多谢殿下了。”
时媱见她极力掩饰着自己的不安,心中多少有点儿怜香惜玉。若真是杜嬷嬷干的,这根刺,还是尽早给她拔了为好。
是给杜嬷嬷添添堵呢?
还是开解开解这位为情所困的公主,给傅景修添添堵呢?
毕竟原书中,她便是因为蛊虫一事,痛失所爱,疯魔不已。
不是她拉偏架,在她看来,这就是杜嬷嬷与傅景修“联手”造成的,谁也不能说无辜。
“殿下可是因为我那一番话吓到了?也或许是附近的樵夫,不尽然是有……”
“时姑娘不必宽慰我,此事在我和王兄的封地中发生,却半点不知,是失职。还行时姑娘与我多说说关于藤树妖之事,也便于我后续遣人追查。”
李幼仪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开始事无巨细的询问时媱相关的线索,两人也逐渐亲昵起来。
直到外面有侍女传话,说晚膳已备好,这才停止了相关的“盘问”。
“多谢阿媱。”李幼仪道,“待我找到真凶,定会好好奖赏你。”
“民女有灵蝶蜕已是知足,不能再要殿下的东西。”时媱笑着答。
“不,该给。”李幼仪突然想到什么,从腰间扯下块玉佩,塞到时媱手中,“这个你拿好,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在京中遇到了什么难事,便拿着这块令牌前往公主府,会有人保你平安,帮你离开。”
下意识的,时媱知道了这位公主含混不清之语的真正含义,用力点了点头。
两个人相偕前往花厅的时候,祁晟和傅景修已然落座。他们在看到李幼仪到时,起身行礼。
“都是一家人,不必拘泥于旧礼,快坐快坐,阿媱也是。”说着,李幼仪将时媱按在了自己身侧,紧挨着祁晟。
阿媱?
傅景修挑眉,看了看自己的妻子,再看了看自己的师弟,越发肯定时媱这女子笼络人心的手段。
别看李幼仪温婉娴静,但其自带的矜贵与傲气,不是谁能轻易靠近的,常年在宫中的她,养成了礼貌生疏的性子。
看着平易近人,实则拒人千里。
这位时姑娘,又做了什么?
看着李幼仪再次扬起久违的笑容,傅景修内心有些酸涩,还有些欣喜。
若是叫时媱多多陪陪她,解开心结……
“承晦、时姑娘,你们何时动身回京?”傅景修亲自斟酒,“若是不急,可以在平州府多呆些时日。”
祁晟看看时媱,见她微不可闻的点了下头后道:“大概元日前。”
“那岂不是没几天了?不若等过了上元再走,我们四人一起守岁,也算团圆。”傅景修举起杯,邀盏。
祁晟摇头:“再定。”
听到他这么说,傅景修和李幼仪夫妇都皱起了眉,各有各的惆怅。
推杯换盏间,已是深夜。
或许是体质问题,傅景修与时媱已显醉态,再三挽留下,祁晟还是带着时媱选择了离开。
李幼仪目送他们的马车离去后,回到卧房。她半披乌发,来到已陷入酣眠的傅景修跟前,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影七。”
“奴在。”一道劲痩的黑影从梁上跃下,悄无声息。
“去查杜嬷嬷,入宫前后的所有事我都要知晓,还有……她所说的牵情,每次支钱、外出采买的何物,都给我——弄清楚!以及……”李幼仪的声音突然冷厉起来,“我母亲的死,是否和她有关系。先不要告诉王兄,待我都弄清楚……都弄清楚了……”
她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直到再也听不见。
“是。”女子沙哑的声音再次没入黑暗,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