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他心里也没了底。
月下仙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低声劝诫:“槿儿,别忘了临行前,天君对你所说的话。”
“从父,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我这剑下的亡魂,为何会是她的忠臣?为什么…为什么?从父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遭全是异样的眼神,更加应证了珩槿心中猜得八九不离十的真相。
“槿儿,我知道你喜欢她,可她是魔,你是仙,仙魔两立已久,难化干戈为玉帛,你和她注定无法在一起。”
月下仙人话语停顿,视线从他身上转移到璃绾的身上,珩槿的视线也跟随着仰望向她。
“槿儿,纵使你二人再情深,自今日你立了这剿灭魔界的首功起,她就再也不可能原宥你了,更别谈在一起。就算她肯,天君,也断然不肯。与其让她死无葬身之地,不如你亲自给她个痛快,也算全了,你俩的情谊。”
月下仙人扶起他手握神兵宝剑的手腕,强行使他的剑尖,再次对准她。
他抗拒的想要松手,可月下仙人的法术将他整个人都控制禁锢,口不能言,只能落下悔恨的眼泪。
“而今局面,我料想过不下数万遍,悲观的假设预想过会是哪些人,却从未想过,其中,会有你。”
她未有掉一滴眼泪,视线从左到右缓缓扫视过这大殿中的光景。
“我只恨自己……错看了你。”
月下仙人松开扶握住他的手,控制禁锢的法术却并未解开,只是痕迹隐匿,在场所有人,也包括璃绾,眼里此刻,都是他自愿拔剑相向。
手中剑突然脱手而出,以破竹之势朝她刺去,璃绾反应迅速催使冰魄相抗,可出乎意料的却是,宝剑击断冰魄,将她刺穿。
她跌落王座,死不瞑目。
满堂喝彩,珩槿心痛如刀绞。
眨眼间,场景再次迅速变换至躺在寝殿睡榻上的他猛然惊醒,弹坐起身,大口喘着粗气,心慌得难受,不断抚胸顺气。
额前流淌的虚汗刺迷了眼,珩槿抬袖擦汗,才注意到满脸湿润,已分不清哪些是汗,哪些是泪。
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得像是真实发生过一般。
幸好,只是个梦。
相繇于殿外叩门,叩门声将珩槿吓得激灵抽身,声声都似催命符般令人慌乱害怕。
他鲜少会直接叩门打扰,但,若是急到叩门,皆是顶顶要紧的战事。
珩槿立刻穿好战袍,收拾妥当,跟随相繇而去。数万天兵天将已候在南天门外,整装待发。
路上,相繇没有跟他禀报此次出战情况,说明,这不是临时出战,他应该知晓得再清楚不过。
可他想不起来分毫。
就像,在梦里一样,缺失了很多记忆。
不好的预感在心中不断增强,甚至破天荒的害怕得打起了退堂鼓。
途中,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去魔界的方向。带这么多天兵天将去魔界,只能是一个目的。
停留在魔界上方云层,数万天兵天将排列整齐,围站在云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脚下自相残杀的魔界众生,加之有压得天色昏暗发黑的翻滚乌云作背景相称,显得压迫感十足。
惊醒的噩梦就仿佛预言一般,确切的发生了。
珩槿并不能仅此确认就是噩梦成真,故而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此行前来是为相助于她。
尽管这想法,希望渺茫。
“相繇,我们来,所为何?”
相繇眼中闪过疑惑,答:“回帝君,此行前来,歼灭魔界。”
闻言,珩槿当即便要飞下云头,却被再次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月下仙人施法控制住。
月下仙人施法对他通灵传音道:“恻隐之心动不得,你是为天界而战,为苍生而战,由不得你任凭儿女私情胡来。”
口不能言、无力反抗的他,连眼神示意情绪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底下两派魔军互相残杀至尸横遍地后,被月下仙人控制着带兵下界。
落地的瞬间,他似是被控制的傀儡,挥舞着手中的神兵宝剑残忍杀害一条又一条性命,面对高呼的忠臣,更是毫无心慈手软,一刀一个。
近乎崩溃的他,就这样杀到她的朝政殿,再次与站在王座上俯视逼宫造反的群臣的她,视线相对。
噩梦,真的重现了……
可被控制着的他,面对她必死的局面,依旧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