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尽兴地喝下了剩余的半杯茶。
渊月笛亮起,风穿过,传出乐声阵阵。
霜雪自他脚下卷起,风雪的卷席,带着电火花,银、蓝两色的灵力光消散。
他神色坚定决绝。
墨发顺着风向后披散开,骤然变为了银金色,蓬松飘逸,垂至腰间,犹如轻柔的锦缎倾泻。
凌冽清冷,双眸结着霜雾,瞥过来的眼神冷厉得不带一丝感情,让人不敢靠近。
一瞬间,他变为了一个冰玉雕刻的美人,霜眉冷目,嘴角笑意温柔。
修长微翘的手指对着弦术镯轻点。
手腕上酥麻袭来,电流在镯身绕了一圈又一圈。
似有什么破开,化至虚无。
一息间,手镯上的黑色灵石放出白色光彩,至此,镯子上的黑白棋子不见,变为了星辰熠熠。
这是,失效了?顾绒身上的修为上窜,恢复到了元婴期。
陌生感在外,似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连清晏仙尊和她见过的那些长老都没有他如今身上的威压和高深莫测。
一瞬间冲天的威压,随他的一个动作,消散。
“你这是?”
看他一瞬间银发,少女只是呆呆地看着,那一瞬间暴涨的灵力,深不可测。
似是怕吓到她,川珩渊月笛划下一串银色符咒,“没事。现在已经失效了。”
他微顿,又补充一句,“已经无效了,可以不用摘下来。”
江承礼又从白金发变为了黑发,只是面色虚弱,身躯战栗得站不稳。
她心里蓦然一恸,“你没事吧。”
顾绒走到他身边,握着他微凉的手,心底似有惊涛骇浪,慌乱和无措翻涌。
他哑然应声,说话显得力不从心。
顾绒如上次一般,从空间里拿了灵泉水给他,灌入口中。
两人靠在一起就是说悄悄话。
“可以说吗?”顾绒提起的,自然是他方才鬓发变白的事情。
“再让我留点秘密好吗?”
他不忍拒绝,或者说渴望被心上人看到一切。可是却又害怕,怕她难以接受,怕她远离。
早晚,早晚有一天,可是现在连他都还没准备好……
“嗯。”她亲眼看到他的挣扎和温暖,与方才的冰冷不同,一时间的慌乱就够了。
“弦术镯不曾现世时,我也只能在法宝名册上一观。它的美名,在于灵力有二者无解。其一,乃是精准追踪、定位,两镯能随时感知对方所在的位置。
其二,乃是在短时间内述出进攻方的术法,以同样的术法反击,而不惧灵力损耗。”
“今日这一出,确实没有料到。”
江承礼叹了口气,只道,“是我不好,觊觎弦术镯已久,竟然见了本以为正好顺水推舟地接下,没事先与你通气。”
“既然是凑巧遇见,如何通气?”顾绒反问。
他的薄唇挑起浅浅的弧度。“不生气了?”
顾绒哽咽,“生。”
知道少女只是嘴硬,揽过她的脑袋靠在他的肩上,二人就看着前方的星象。
“还记得第一次来尺陵国其实是误入,就是来寻找弦术镯的。”
“那时,我正是四处漂泊,渴望寻找凌实大陆上有名的法器为自己所用。”
“偶有一日,被街上玩闹的陵常瞧见使用法术,尺陵王就派人打探出我是明阵宗弟子。不知为何,他就真被掌门收做了宗门的记名弟子。
他被养在尺陵王膝下,不舍万里送去修行,掌门就派我来此教他,早年虽然不是严格的教学,却也在经常在这里小住。”
“不过我与他们并无其他瓜葛。”江承礼说得认真。
“嗯。”顾绒点头。
虽然他寥寥略过,她却听到了他年少时的不容易。
暮色无垠,散星时晦时亮,无数星点似向中间流动,凝聚在渐变的紫蓝色星云左右。
星空下,她逐渐沉醉于他的美貌,只见薄唇微启,长发如墨。
顾绒抬头看他,微微倾身靠近,潋滟的黑眸带着星光,她轻轻一问,“可以亲一下吗?”
啊,是不是要矜持一点。
她真诚地看他,又有点情迷。反应过来说了什么话后,说完害羞地低下头,却又期待他的回应。
川珩微微偏头,不假辞色的包容中带着引诱,去够少女的嘴唇。
鼻间的气息粘稠地相互交缠。
顾绒顺着牵引被迫地抬头,相触,只是蜻蜓点水的温柔一吻。
抬眸间,带着星子的眼眸看进他逐渐幽深的眼底,幽寒强势的眼神跳动,带着强烈的占有欲将人包裹。
她莫名地心底一跳,偏头躲避,不自觉地害怕想要逃离。
眼睫微颤,如挂雪的细枝轻盈地抖动。
江承礼就这样倚着垂眸看她,少女不知道她的眼神很勾人。
克制。
顾绒心里默念,想要抽回的手被宽大的手掌狠狠按住,挣脱不开。
看着眼前俊美的面庞慢慢放大,唇瓣轻触后分开。
江承礼将她的头拥进怀里,听着他因她炽热跳动的心跳。
月光下,两只相碰的手镯与星光交相呼应,上面的灵石发出淡淡的光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