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着鸡回到家时,窈儿已经在灶房里逗平安玩了,见她回来,立时扬起笑脸来问:“这小黑狗哪来的呀?”
“昨儿从医馆回来时捡到的,那会正下着雪呢,就听得它在这呜呜地叫着,怪可怜的。”,余晚桃进屋去脱了兜帽大氅,换上旧棉衣,翻出一些干枣子出去,把鸡剁了用砂锅煲上。
窈儿噢了一声:“你舅舅如何了?”
“在医馆治着伤呢。”,余晚桃将顺道买回来的猪肝切了拿姜汁水腌着,另一锅淘米下去煮着粥。
她问:“你这两日怎么样?做得可顺手?”
窈儿开心地点头,说道:“多做着便上手了,做好的成品我都放在库房里呢,晚桃姐姐,你今日还要去医馆吗?”
“不急着去,等会先备货,等晌午鸡汤熬好了,我往医馆那边送一趟就回来了。”
眼下距离开业只有一个多月时间了,若到时备货不足,只怕要延期。
“嗯嗯,有你在指点着我,我肯定能做得更快的。”
“小工的事你可帮我问了?”余晚桃从大木柜里取出瓷碗和羹勺。
“我来洗罢。”,窈儿自告奋勇拿了碗去洗,边舀热水边应道:“说了呀,她们都很愿意的,人还有些多了呢,只端看你如何选。”
余晚桃瞧着锅里的粥差不多了,就将猪肝倒进去,放些盐和油,搅拌着些许粘稠了,最后撒一把葱花。
“慈济堂里的姑娘你熟,人选你来定就行,先挑选四到五个做事伶俐,嘴又甜的,工钱暂定是三百文一个月,前期只能在铺子里当小童,后面手艺学出来了,自个挂了名,能单独做簪了,就从卖出去的件里拿分成。”
“嗯嗯,那我回去便说与她们听。”
猪肝粥成吃了,余晚桃舀了两碗出来,然后把平安的狗碗冲洗干净,倒半碗粥进去放外头,等变温了才放到狗窝前面。
平安四肢扒拉着从窝里钻出来,舔舔余晚桃的手掌心,用脑袋顶着碗往窝外面挪了挪,才开始吃。
“这小黑狗还挺爱干净的。”,窈儿看得有趣,喝着粥,拿手指去敲它脑袋,“它有名字了吗?”
余晚桃笑了下:“平安,就叫余平安。”
“平安。”窈儿琢磨着这俩字,说道:“这名字起得恰当,寓意好。”
“汪汪汪~”,平安摇着尾巴,冲窈儿叫了几声。
小狗崽子,叫起来嫩生生的,很活泼。
“平安聪明,一叫这名就知道是在喊它。”,窈儿被它逗得捂嘴直笑,粥都不喝了就与它玩起来。
余晚桃扬起嘴角,把碗里的粥喝碗,起身给煲着鸡汤的砂锅炉添了炭,就进堂屋里去赶工了。
想着外头下雪,冷风还吹着,她便端了火盆进来,干脆把狗窝挪到了堂屋里。
平安吃饱了就起来在堂屋里溜达着标记地盘,时不时叫几声,最后慢慢地窝到余晚桃脚边睡觉。
余晚桃忙着赶制要摆出去售卖的各种首饰,不知不觉间便到了晌午。
她嘱咐窈儿记得用了午饭再继续做工,自己提着食盒往医馆去。
余晚桃到时老大夫正在小隔间里头给陈老根针灸,李氏就坐在一边看着,手边团着件缝制了一半的棉衣。
“情况如何了?”,余晚桃问老大夫。
老大夫收了银针,直言不讳道:“外伤差不多稳定了,再住两日就能回家去修养,腰是没法子救了,只能这么躺着。”
“真……真没法子了吗?”,陈老根哑着声音追问。
老大夫摇摇头,出了小隔间。
陈老根沉默了半响,突然拿拳头去捶自己抬不起来的大腿,重重发泄着心里的郁气。
余晚桃刚想去阻止,李氏一巴掌就甩到了陈老根的手臂上:“你在发甚么疯癫?”
陈老根捂住脸,痛苦的声音在苍老粗糙的指缝里响起:“成了个瘫子……跟死了没两样!倒不如死了好!”
“你死了倒是好一了百了,你让我咋个办?”,李氏说着眼泪便流出来,哭得比他还要崩溃:“我娘是寡妇,我就命苦的也随了她去,你们这些没良心的都没想过我!”
陈老根痛苦不堪:“我就是怕后半辈子拖累了你。”
“我又不嫌弃你这个老东西,前半辈子你伺候我,后半辈子我来伺候你就是了。”,李氏说着便看了余晚桃一眼,声音小了些:“从前是我不对,亏待了桃子,可能这就是老天爷的报应,我也认了。”
余晚桃没搭她这句话,把带来的食盒搁到桌上:“我煲了点鸡汤过来给舅舅补身体,铺子那头还要忙着备货,不能在这多留了。”
“你忙就忙去。”,李氏擦了擦脸,别扭地道了一声谢。
余晚桃淡淡应了一声,垂眸道:“方才老大夫说两日后就可以回家将养了,这医馆里也人来人往的到底不适合养病,还是回家里去慢慢养着吧,我到时会去城门口托人回村里一趟,让庆叔来接,家里马车还在庆叔那呢。”
“可金老爷那还没赔钱呢。”,李氏咬着牙,恨恨骂道:“那黑了心的肥脑猪老畜生,就该教大雪埋了去才是。”
“……”,余晚桃道:“有表嫂爹爹出面,赔偿一定能拿到的。”
她这舅母,再伤心也没耽误她嘴损,那位金老爷身材十分富态,这骂得倒是一针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