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溪心中思绪百转千回,她看向陆廷渊,他却好似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将自己的手握到他手心,拇指在她的手背上摩挲着,眼眸低垂,面无表情。
婼娘平复了心情,又继续说道:“我一个被郡守府赶出来的女人,又怀了身孕,传出去,怕是我们一家在这武宁城都无以立足。”
“宪哥自从被童宵和那帮人打过之后,腿便落下了残疾,他也不愿另娶他人,得知我的消息,他便第一时间来寻我,即便知道我怀了姓童的的种,他也愿意娶我为妻,为我隐瞒此事,煜儿出生后更是视若己出。”
“我二人原本日子过得好好的,可那姓童的见不得我好,早两年征兵,竟以我母子性命做要挟逼我夫君上战场!”
“可怜我的夫君,连走路都费劲却要上战场杀敌!”
“我永远忘不了童宵和当着我煜儿的面,将他爹爹踩在脚下,他说:‘你爹是废物,你以后也会是个废物,你们一家子都只有任我宰割的命!’”
婼娘陷入往昔的回忆中,好似到了崩溃的边缘,她双手捂面,泣不成声。当年的种种好似已经结痂的伤疤,现在她却要亲手一层层揭开,其中的痛楚,可想而知。
岑溪心中不忍,拉了下陆廷渊说道:“你叫她停下吧,我听着实在难过......”
陆廷渊拍了拍她的手说道:“不急。”
岑溪还想再劝两句,婼娘却又抽泣着开口道:“宪哥走后,我们母子二人衣食无济,上又有老父老母要奉养,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来聚香楼求事谋生。”
“也正是在此遇到了云柳姐,她听闻我的遭遇,不愿我入这风尘之中,给我寻了个厨娘的差事,还时时接济我一家。”
“所以你接纳我住进你的院子,也是因为云柳的原因?”岑溪没忍住开口问道。
“嗯!”婼娘点头应到。
“我日日祈祷着宪哥能平安回来,我们一家子平静过完此生,再不与那童家有任何瓜葛。”
“即便你入了书院做了童向槿的伴读,我也不过是将她的乖张叛逆当笑话看罢了,并未做他想。”
“谁知我竟在煜儿生辰那日收到了宪哥的死讯!”
“那晚煜儿问了我好多遍,问爹爹何时能回来,以往他的生辰爹爹都不会缺席,为何这些年却见不到爹爹?”
“我的心好痛啊!我和煜儿等了两年盼了两年,得到的竟是这个结果!”
“都是那该死的童宵和!他就是不肯放过我!”
“我原本以为,你同我一般憎恶那任性扭曲的童向槿,可日复一日,竟连你都对她上了心!”
“我动不了童宵和,还动不了他的宝贝女儿吗?”
“我也要让他尝尝心急如焚痛苦不堪的滋味!”
“所以你特意提早叫小煜来找我,就是为了将我引开,你们好下手?”岑溪又开口问道。
“没错,你我相处数月,你的性子我心里清楚,若是当着你的面动手,你必定会出手相救!”
“并且我也知道,只有煜儿去,你才会立马跟他走……”婼娘抽泣着低下了头。
关于那日江崇煜为何只身到书院接自己回家,岑溪此刻心中也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