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从文心阁出来,江星遥才勉强回过了神。刚刚经历的一切就像草台班子演戏一样夸张,她在内心不停的评论drama,可是面上却只能委屈的假哭。
江琮盛那一脚真要命,她现在半边胳膊抬不起来了,跟在江熠身后,走也走不快,只勉强不被甩下太远。但她心情不错,因为她看出来,今天江熠又救了自己。
本来她还担心上次的见面让江熠厌烦,不愿与自己再接触,那样她才是真的无依无靠。今日江熠救下自己,就说明他心里对她这个妹妹还是有些恩情的。
那商铺或许还能开。况他说现下就要带自己去见宋洺,她眼前的谜团也马上就要解开了。
一路无话,走到江星遥的院前,江熠突然停下来,对江星遥说:“让你屋内的丫头收拾东西,等下我便带你出府。出了江府,日后你未必有机会再回来,从此你或许都不可对外说自己是江家的女儿,婚配之事,也不能借江府的名头,寻常人便是你的归宿。这些你可想好?”
“想好了,我都认。”江星遥说道。
江熠盯着她看了半天,突然有些沮丧,于是扭头接着走。
江熠的马车里,江星遥坐在角落,手捂着肩膀没有一句话,江熠闭目养神,偶尔睁开眼,看到江星遥坐在那里,瘦瘦弱弱的,手上因为江琮盛刚刚踹的那脚,还有紫红色的印记,脸也因为挨了几巴掌,肿的高高的。
他见江星遥一直在揉肩膀,也知道那一脚实在太大力,江星遥的伤一定不轻。他心里又忽的一软。他讨厌自己总是有这样的情绪,这么多年他为了护住亲娘和这个妹妹,吃了不少苦,今日他明知不是江星遥的错,却要耐着心思去哄江青月,看着家里一堆人去欺负自己这个只知道忍耐的妹妹。
他没有在江星遥的脸上看到一丁点的委屈,可他就是心里烦闷,内心深处,他依然觉得自己的亲妹妹受了委屈,犹如他自己受了委屈一般,越想越烦。
于是他又没好气的开口说道:“今日之事,为何不提前差人来报于我?”
“不想给你添麻烦。”江星遥小声说。
“不想添麻烦也添了多回了,还差这一次吗!事事都要我来操心,你就不能自己照顾好自己吗!”
“抱歉,不好意思哈。”江星遥没有兴趣再说下去,只胡乱的道歉,江熠看着她那个样子,心烦意乱的摆了摆手。
他们没有到宋府,而是去了红楼的茶室。刚进门坐下不久,江熠便拿出一个帽围,对江星遥说:“我约宋洺来此,你二人将话说清楚,不管你想问什么,只这一次机会。过后你二人不可再见,帽围你带着,想必你不愿别人看到你现在的样子。”说完扭头出去了。
江星遥还没顾上问,宋洺不是受伤了,如何能来此处,便听见窗边有声响。又是他!变态吗!成日里跟着自己。若不是为了知道他是谁,自己也没必要找茬挨揍,真是烦躁。于是江星遥走到窗边喊了句,“你还有完没完!要不就杀了我,要不就滚远些!”
刚说完门响了,江星遥回头,发现宋洺站在门口看着她。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不知道该干嘛。宋洺自顾自走进来,透过衣领,江星遥看到他胸口似乎缠着绷带,他的表情有些沮丧,夹杂着委屈和期待,他站定在江星遥面前,然后伸手撤下了江星遥的帽围。
只看到江星遥红肿的脸庞的一瞬间,他的泪便落了下来,宋洺的脸因气愤而涨得通红,他伸手捂着胸口,疼痛让他的表情有些扭曲。
江星遥赶紧伸手将他扶坐在椅子上。宋洺盯着江星遥的脸,抬起手想摸一摸,可是他的手在颤抖,江星遥见状,坐在他面前说:“我没关系,是皮外伤,并不碍事。”
宋洺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委屈地看着她说:“他们欺负你!他们竟然敢欺负你!我要去找他们!”
“别去,哥哥已经救了我,往后我可以不住在江家,他们跟我并没有太多关系了。”江星遥像哄小孩一样哄他:“我曾在茶室时就与你说清楚了,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实在是没有回头的余地了。过往种种我都记得,可是天不遂人愿,我们无力抗争,便要向前看。我能遇见如你这般的人,知道世上还有你这样的人曾经爱重我,我已经知足了。”
“是我不对,我应该更勇敢,我应该跟我父母抗争到底的,我顾念着父母亲情,置你于不顾。我答应你要你做我唯一的妻子,最后却与别人成亲,还要你答应做平妻,是我的错。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不能违抗圣旨,我也不能违抗父母,都是我对不住你,要你来替我承担这些。我跟江青月提了和离,本以为她能想明白,可她居然如此狠毒,回去这般折磨你。”
宋洺的泪滴滴答答地往下掉,江星遥看了都觉得心疼。她忽然更加明白原主失去宋洺后的心痛无力,从前她只道是原主恋爱脑,现下看来,两人的真情难得,岂是她能明白的。
宋洺擦了擦泪,说道:“我这就去宫内请旨,求陛下赐我与江青月和离。”说着起身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