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马坐在帐篷前用小刀削着一根细长的木头。
那根木头看着只有女子手指粗细,一头粗一头细,粗的那一头还凹凸不平,看着像是不小心削多了的。
“啧啧啧。”张辞坐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转着伞,“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
“。。。。。。”
“上有愁思妇,悲叹有余哀。”
“。。。。。。”
“借问叹者谁?言是宕子妻。”
“。。。。。。”
“君行逾十年,孤妾常独栖。”
“。。。。。。”
“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
刀疤马削木头的手顿了顿,嘴唇濡涅,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最后也只是咽了口口水,继续削着自己手里的木头。
张辞坐在一张小塌上,似乎是坐久了屁股疼,干脆的换了姿势睡到了上头,还十分嚣张的把脚翘在刀疤马跟前。
“。。。。。。”
“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
刀疤马抿了唇,对着自己脸跟前的脚熟视无睹,继续削着手上的木头。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
咔——
刀疤马手上的木头被他不小心削断了。
那根木头睡在地上,像是被人一刀分尸一样,看着凄惨无比。
“。。。。。。”
张辞收回了腿,坐起身看了眼地上那两节无辜的木头,温和的评价:
“老马,还是买一支吧。我还有点散钱,老李不会喜欢这跟狗用牙磨出来一样的簪子的。”
“。。。。。。”刀疤马叹了一口气,用手狠狠的揉了一把脸。
“别揉了,你只能揉到你自己扎手的胡子。”
刀疤马没说话,任旧捂着眼。
张辞出言安慰:
“老马,并不是所有人都擅长这些细致活儿,这类活儿她们女孩子一定就很擅长。”
刀疤马从手掌中探出头,怀疑的瞥了他一眼:
“你确定?”
“。。。。。。”张辞从刀疤马的脸上读到了明显的怀疑和不信任。
自己的信念被这样怀疑动摇,是个人都忍不了,张辞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列举出上到村头做缠花极好的老妇,下到他府上缝补衣服的侍女那个不是心灵手巧。恍惚间他猛然想起一个人,到嘴的话变成了压倒王八的秤砣,什么也说不出来。
以前宋潇她们快要走的时候,邵启被张辞怂恿着去找宋潇要了个她亲手绣的香囊。
那个香囊,简直丑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丑的空前绝后,惨无人寰!
绣成那个模样,都可怜了那块布!
虽然丑的不像样,可是邵启还是好好的把它挂在腰上,整日亮给他们看。
张辞有时候都觉得邵启觉得他命太长了,要拿点东西来弄死他!
那个香囊多看两眼,都会觉得折寿。
刀疤马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也想起来了扭过头哼了一声。
“。。。。。。”
被这么明显的嘲笑却找不到回嘴的话,这件事实在是挫败了张辞。
张辞无奈的叹着气,又躺了回去。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张辞看着天上被光圈圈住的太阳,问道:
“老马,你说他们两个是不是不打算回来了?”
“。。。。。。”
“北疆有草有水的,一个帐篷就能过活。”
“。。。。。。”
“不需要买房,不需要买马车,更不需要山一样高的聘礼和命一样长的礼单。”
“。。。。。。”
张辞翻了个身有继续道:
“只要一口锅一只牛就能养活一个家。”
“。。。。。。”
“哇——”张辞眯起眼,满脸鄙夷,“好适合邵启这样没名没份的穷小子骗婚。”
刀疤马转过头,一脸不解的看着张辞:
“你怎么就确定他们成亲了?”
张辞义正严词十分果断:
“孤男寡女、晴朗的天、碧绿的地,还有一群只会闷头吃草的牛。我不信邵启那个傻小子不会干些什么!?!?”
刀疤马眯起眼,想反驳又找不出反驳的话。
好像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张辞闷的坐起身,撞倒了撑在头顶的伞。
“而且你想,那里既没有沈庭寒这个烦人的顶头上司又没有把宋小姐看的比小鸡仔还严的霍将军,邵启他会不做点什么?他不想做点什么?”
刀疤马迟疑了片刻,咬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