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媛往日最是看中仪态礼仪,就是怕别人在她身后戳她的脊梁骨,今日如此作态。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都是年少旧人,还是破罐子破摔。
郭琥并不善于言辞辩论,否则那几年也不会让余若嫣把夫妻两人挑拨成这般模样。王娴知想着,不由苦笑了一下。
都一样啊。
都一样,可是又都不一样了。
“令妃娘娘老是针对旁人家的女儿,是因为自己一无所出吗?”
“你!”苏媛怒目圆睁的看着王娴知,却说不出半分辩解的话来。
苏媛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一无所出。
恐怕是李炆因为忌惮苏家,早就在这里做了打算。
王娴知闭着眼,背靠着柱子,静静听着外头淅沥沥的落雨声。
“你唬我。”郭琥抱着刀,看着外头的落雨,“你没忘。”
“。。。。。。”王娴知讪讪笑了,“这种东西,是得记一辈子的。哪能忘呢?”
郭琥一只手下意思的摩挲着手中的刀,似乎有些迟疑:
“你今日出手,你家里。。。。。。”
她是已经无所谓了,张坚还在京里。况且在军营里头随便扎个帐篷也能凑合。
可是王娴知不一样,她的母家举家都在东郡。京城没有一个沾亲带故的。
今日她来了这么一遭,张家要是休了她也没地说理去。
王娴知神色浅淡,最终露出一个有些苦涩又释然的笑:
“哪有如何?我当了那么多年的张夫人,还不允许我当一天王娴知了?就算他当真要休我,我就去沈庭寒那儿说理去。反正这事是他出的主意,他没理由不去给我说理。”
“就算那个犟种当真要因为这一点小事休了我。”王娴知眼角突然冒出两滴热泪,“我大不了就带着孩子回东郡去,儿子我带不走,女儿我还带不走吗?”
“风过三千里,寒来夏暑去,我任是自由身。”
宜州地界多风沙,就算是当地人遇上起风的时候也不一定能找得到路。
吴广进的眼睛被风糊的根本睁不开,只能把围在脖子上的黑纱罩在头上,让其他人来驾驶马车。
“小姐,这外头起风了。你小心点,别被沙子糊了。”
宋湘头上顶着幕笠,掀开一点帘子。
“这风来的快,去得也应当快。实在走不动,我们就去前头找个能躲的地方躲一躲。别迷了路才是正事。”
在前头带路的本地人听了,把手里的地图递到吴广进跟前,用手在上头比了又比,又用口音有些重的大梁话给吴广进解释。
宋湘不太听得懂他的话,只能有些疑惑的看着吴广进。吴广进原本就是霍家的家臣,在宜州生活了大半辈子,这些口音在宋湘他们听来是晦涩难懂的本地话,在吴广进耳朵里却是久违的乡音。
吴广进听完,回头对车里的宋湘道:
“小姐,这人说这儿前头有一块大石头,可以挡一挡风沙。”
“你再问问他,这风什么时候能停。”
依照吴广进多年的经验,这风应当很快就停了。可是毕竟多年未回过宜州,或许生疏了也不一定,毕竟这次的商队不是以往的商队。
宋湘的马车里还躺着改了玉玺的圣旨。
领路的人听完吴广进的话,又叽叽歪歪的说了几句。
吴广进听完脸色有些难看。
“怎么了?”
“小姐,是我疏忽了。太久不回宜州,忘记了这风是季节性的,怕是要等到天黑了才会停。”
宋湘似乎也有些苦恼:
“没关系,反正我们也到了宜州地界。等一等也无妨。”
吴广进万分愧疚:
“对不起,小姐。”
“吴叔,没关系。这次回来,你回去看看家人吧。”
车队在领路人的带领下往石块那里走,刚走了没多远就隐隐约约听见一阵铃铛和马蹄交错的声音。
“什么声音!?”
“铃铛声?!?!”
“这里不是商路,怎么会有如此有规律的马蹄声!?”
“停车。”
吴广进伸手勒住了缰绳,试探的问道:
“小姐。”
“这里不是商路,可是总会有私自买卖的。我们这些人一看就不是走这条路的,很容易被敲打驱逐。”
“那——”
“等他来,我们先让路给他。”
随着铃铛和马蹄的声音越来越近,众人眼前也浮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此人身量颇高,就算不骑马应当也有八尺有余。
“小姐。。。。。。”吴广进迟疑,“这些人或许是宜州边境上跑私活的。一向都不好惹。”
“。。。。。。都走到此处了,断然不会再回去。我们一路快马加鞭,可不是为了单纯的做生意的。宜州还等着咱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