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听着李建成有些违心的话,抠了抠自己的耳朵,应和道:
“是啊是啊殿下,这路堵成这个样子,就算是回去请大夫也要好一段时间。这可拖不得啊。”
“。。。。。。”
李建成脸上臊得慌,咬着牙:
“你家主子我几时让你去请大夫了?”
车夫不在意的说:
“刚才郭夫人已经派人去太师府说过了,沈大人好似正在路上。刚才才让人传了话,说是没坐马车,让您等上一等,过会儿一起回去。”
“。。。。。。”
李建成后仰些许,拉上车帘。透过他自己紧闭的双眼他都能看到明日听到风声来府上看他兄弟姐妹们都是个什么模样。
郭琥无视坐在下首的人,怡然万分的喝了口茶。
沈庭寒也不恼,反而静静的坐在那里,安静的刮着茶沫。
郭琥用余光瞥了沈庭寒一眼,淡淡道:
“府上拮据,茶水不比太师府的浓香,沈大人可还喝的惯?”
沈庭寒淡淡笑着,看着仿佛一个寻常人家来拜访的小辈:
“各家有各家的口味,各家自然也就有各家的茶。晚辈只知道自己喜欢喝怎样的茶水,所以家中茶水就如何准备,今日知道了郭夫人喜欢喝这样的茶水,往后郭夫人拜访,自然也就是这样的茶水。”
“哦?”郭琥微微挑眉,似乎有些不屑,“沈大人才来我府上几次就已然知晓了我家中的茶水是什么茶水?”
“不敢自夸清楚,可又的确比旁人清楚些。”
“旁人?沈大人的意思是——我家还能有幸和太师府盘上枝。”
沈庭寒露出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笑:
“都是一棵树上长的枝,谈什么一家两家的话。”
郭琥看着沈庭寒那张棱角分明,又有点儒雅气质的脸,忍不住笑了一下。
“不想沈大人长得朗月风光,既然也通晓这女人家的话术。后宅之事,沈大人怕是没少沾吧。”
“。。。。。。”郭琥的话看着冷漠淡然,可是却又带着点嘲讽的味道。
“沈家的琐事京城人众皆知,郭夫人这是在抬举在下?”
郭琥冷冷的看着沈庭寒,沈庭寒嘴角虽然挂着一丝礼貌又谦和的笑,可是那双黝黑的双眼里头,写的全是冷漠和一股若有如无的杀气。
“沈大人这话说的,民妇可是万分不敢的。抬举不抬举的,还不是得看是什么人在看吗?沈大人既然都如此说话了,那民妇还有什么可说的?”
沈庭寒幽幽的看着郭琥,似乎是在观察她的神色。
“那郭夫人这样说,是同意了?”
郭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刮着茶上的浮沫。
沈庭寒没有说话,他在等郭琥开口。
郭琥想了片刻,许是有一盏茶那么久。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手里的茶水凉透了,冰的人心惊。
“原谅民妇多问一句,沈大人究竟是为了什么?沈大人的每一步棋虽然看着玄乎可是却又处处走在自己需要的地方,可是最终的结果却不是我等想的那么简单。”
郭琥微微眯起眼,打量着沈庭寒。
“沈大人当真是只想做一个纯臣吗?”
沈庭寒抬眼看着郭琥。
有那么一瞬间,郭琥是真的被吓出了冷汗。
沈庭寒看着郭琥一瞬间的拘谨,淡淡笑了笑:
“郭夫人慎言啊,我等都是陛下的子民,深受陛下君恩造福。在下从小在太学里面学的东西就是尊师重道,礼仪仁孝。”
“既然都是陛下的臣子,自然得为陛下分忧。”
“谈什么纯臣不纯臣的。”
这话说到此处,也就明了了。
郭琥放下手中的茶杯:
“既如此,也清楚了。不过民妇还有一件事不解,不知大人可愿解惑?”
沈庭寒淡淡的看了一眼郭琥:
“郭夫人请讲。”
“沈大人自诩要一举把世家拉下水,把什么东西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可是水至清则无鱼。大梁能够腐朽的运转至今,他们还是有些作用在里头的。”
“郭夫人放心。”沈庭寒随意的刮了刮茶沫,“在下也不是那般的穷凶极恶的人,他们不折手段做得出来,在下可不一定做得出来。”
“。。。。。。”
这句话郭琥没接,转而又道:
“那沈大人,容民妇再问一句,玉麟关那里,可有消息了?”
“。。。。。。”
这次成了沈庭寒不说话。
他不说,郭琥也没继续问。
她不敢问。
宋潇虽然与她交际不深,在家中那段短暂年月,虽然也算和平相处,可是却又里里外外都带了点互相利用的味道。
可是宋潇在对余若嫣和宋浅以外的其他事情上,却又坦率真诚的要命。
连她恨不恨宋逡这种话,都敢问出来。
郭琥一时也不知道是该说她勇气可嘉,还是说她莽撞。
虽然不是亲生的血肉。。。。。。可好歹是宋湘的姐姐。。。。。。
郭琥突然又想起了那天她偷偷摸摸跑出去,回来一身血的那天。
她似乎在宋潇年轻又挺拔的身子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她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