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领队离开了。
青草葱葱的道路上,车马和人影都渐渐远去。只留下一阵淡淡的灰尘。
这次的暗卫里有好几个是当时和宋潇一起巡查的人。
有相熟的人,行事到方便不少。
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一月后到达了玉麟关。
士兵捧着一个破损的头盔走到刀疤马跟前,颤抖着手递到刀疤马眼前。
刀疤马看着那个头盔沉默良久,涩声道:
“和昨日的那些放在一起,写好名字。等到合适的时候,一起带去给城里的家人吧。”
士兵点头,低着头离开了。
张辞转转手中的伞,走到刀疤马身旁。
“今日死的,可不比昨日少啊。”
刀疤马声音沙哑,似乎正在忍受巨大的悲痛:
“每日死的都不少。”
张辞一身雪白的衣裳早早就沾满了灰,原本看着还算仙气飘飘,温文尔雅。如今却像是一只钻了灶的大鹅,浑身上下灰不溜丢,说不出的滑稽。
张辞见刀疤马神色实在难看,便出声安慰:
“哎呦,往好点想?好歹我们还守到了现在不是。这城里头的百姓可都还活得好好的。”
“若是还没有粮草的话,我们就连三天都撑不过。”
张辞自信的拍了拍胸脯:
“你放心,京里已经来信了,说是粮草不日就到。”
刀疤马坐在一块板凳上,忧心忡忡的看着抱着兵器坐在城墙底下的士兵。
那些士兵个个面如菜色,身上都缠满了绷带。
“药也是个问题。”刀疤马叹气,“没有药,再多的人也撑不住。”
张辞静静的看着那些没有一丝生气的士兵。
“帐篷里还有不少快死不死的。他们疼的整日睡不着觉。”
刀疤马把自己的佩刀杵在地上,用手撑着。
“城墙上的那些人已经是我们最后能抽的出来的战力了。”
“我们撑不了多久了。”
张辞收了伞,用伞端戳了一脸生无可恋的刀疤马一下。
“你就没斗志了?我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还没说什么,你到是先哎上气了。”
刀疤马啧了一声:
“邵启都快三夜没合过眼了。那群北疆的蛮子就跟一身蛮力用不完一样,没日没夜的骚扰。”
张辞又戳了一下刀疤马:
“守着,老李还等着你回去呢。”
“你乱说什么呢!”刀疤马一张老脸被张辞说的通红,“你就不能把你这破伞收了!?在武陵就说太阳大,现在到了玉麟关,隔三差五就下雨的!你怎么还打着!?”
张辞转了个身,躲过刀疤马想要抢夺他伞的手。
“哎哎哎——别动我这东西。我就算是去阎王那里投胎我都要带着他,别想着把他从我手里抢走!”
说完还十分轻柔的擦了擦伞柄上沾了的灰。
“这玩意儿对我来讲可比你手上的刀重要多了。”
刀疤马努努嘴。
“刀能保命,你那把伞能吗?”
张辞白了他一眼:
“说的就跟你能靠你那把刀把老李娶回家一样。”
刀疤马猛得站起身,把身后的板凳都弄倒了,在地上咕溜溜的滚了好一转。
“我都说了没有!没有!没有这回事!我和她清清白白!你你你你——你一个读书人怎么能够这样平白侮辱别人清白!?!!?!?”
“这话也就你自己信。等到事情完了回去,我得去问问老李,你有事没事去她屋里干嘛,总不能是打架比试吧。说出来谁信啊。”
刀疤马一张脸通红,语无伦次的说半天什么都憋不出来。
张辞也没想刺激刀疤马,心里舒坦了就走上前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行了。我懂,我懂。男人之间不必多言,大家懂的都懂。”
刀疤马憋屈的看了一眼张辞,那意思似乎是在说:
你懂什么。
张辞笑了:
“你瞧瞧你这模样,至于吗?”
“大人!将军!”
张辞还准备打趣他几句,却被一旁急匆匆跑来的士兵打断了。
“怎么了?急匆匆的,是后头药又不够了?还是粮食又不够了?还是说马又死了?快快一口气说完,本官去给你们想办法去。”
那人神色激动,面色红润。整个人红光满面,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
“不!都不是!”
张辞奇怪:
“那能是什么,你别跟搞那些怪力乱神那一套,小心你们将军从城墙上头冲下来砍了你脑袋。”
“昨日就看着对面北疆那群人晚上围着篝火起舞,看着就跟作法一样。把你们将军气得不轻,他现在恨死这些东西了。”
刀疤马嗯了一声:
“我也气。”
张辞摆手给那个士兵看:
“你看,你们马将军这么老实的人都气。可想对面究竟有多恶劣,多过分。”
那士兵激动无比:
“大人!粮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