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大的出奇,就像是要把武陵城彻底洗一遍一样。
连接河岸的石桥都被桥下漫上来的水微微淹没,脚落下去能够把脚踝没过。
“啊——啊啊啊啊!!!诶——”
“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啊——啊!!!”
“报应?!老子就是你们的报应!”
张辞听见声响,不由驻足看去。
那几个士兵见是张辞,便恭恭敬敬的弯腰行礼:
“张大人。”
张辞看着他们身后站着的十几个流民,又看了他们一眼:
“这是在做什么?”
一个士兵道:
“雨势太大了,许多人都患上了风寒。有的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就被雨泡着,现在全都溃烂了。这些都是一些病的严重的,公子说让我们处理了。”
张辞摩挲着手中的伞柄,轻笑:
“蠢东西。公子说处理,你们就是这么处理的?”
那些士兵听见张辞这么说,一个个的都茫然的抬起头对视。
“哼——她们这些人要是有什么闪失,我们手里没了把柄。城郊那些人不干活儿了,难不成让你们这些个只会在歌楼喝花酒的蠢货去?”
“这——这——”
“哼。公子是让你们处理了,可是你们就是这么处理的?”
“这——还请大人明示!”
张辞转了转伞,伞沿的雨水被旋到那些弯着腰的士兵脸上:
“公子让你们处理,自然就得处理的周到。城郊那群人现在可得宝贝着,说不定你们的命都还没他们的值钱。”
“把地牢清一清,那些死物能搬走的就搬走。把她们都带到地牢里去,再找个军医,给她们看看,好歹把命吊着别死了。”
“等到她们身体好点儿了——哼,就让她们也到郊外做活儿去。横竖留着在城外也碍眼得很。”
那些士兵颔首称是,立马将人带走了。
张辞看着远去的人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在下可是把身家性命都交给你了哦——”
说完,就转着伞离开了。
邵启带着宋潇穿过好几条小巷,来到城墙边。
宋潇抬头看着满是雨水的城墙,微微皱起眉:
“大当家,这墙上没有绳索,我们怎么过去?”
“啊?我们不走那里。”
“那走何——”
宋潇转过头就看见邵启蹲在一旁的城墙角扒拉着地上松散的泥土。
她好像不需要问了。
邵启有些惭愧的看着宋潇:
“哈——哈哈哈哈,雨天湿滑,只能走这里了。若是天晴,我自然带着你翻过去。”
宋潇看着邵启脸上方才不小心沾上的泥土和满脸的雨水,不由低头轻笑。
邵启见宋潇笑了,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
“诶——嘿嘿——”
“哈,哈哈哈!没关系,走哪里不是走?”
宋潇走上前,弯腰替邵启把脸上的泥土抹掉。
“大当家,下雨了。”
“嗯。山庄里,他们应当也都准备好了。”
宋潇弯腰,将堵住狗洞的稻草木板全都丢到一边,弯腰爬了进去。
陈慎伸出被冻的有些僵硬的手在火上靠着。
皱眉思索了半天:
“宋小姐,怎么就这么肯定雨天武陵城易攻呢?”
郭诚喝了一口热酒,吐出一口寒气:
“宋小姐说,武陵城看着布防严密,实际上到处都是漏子。一旦来一队经过训练,有过经验的军队,要不了一天就要把武陵城打下来。”
陈慎摩挲着下巴,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让黑山庄等到雨天是因为庄里的人基本都是一些野路子。所以才——”
“啊!谢谢!”
一个小男孩提着一桶还冒着热气的水走过来,还递了一张帕子给陈慎。
郭诚颔首,接过小男孩递来的帕子:
“所以才让人等到下雨,而且得是暴雨。”
陈慎擦干净脸上的雨,喝了一口放在一旁的姜汤:
“宋小姐不愧是军营里出来的,经验老道啊——”
郭诚想了会,想问。可是细想又觉得和自己挣钱没关系,所以就没有开口。一张脸郁闷的跟老在藤上的倭瓜一样,实在有些好笑。
“郭大人若有什么想问的,不妨直言,我们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
郭诚想了会儿,一手撑在自己膝上微微附过身,压低声音问:
“就这么配合这群野路子,难道不怕请神容易送神难?”
邵启能够带着一群不三不四的野路子在这群匪环绕的地方立稳脚跟,没两把刷子是做不下来的。
况且城里还有一个在苏家那小子面前当卧底的小白脸。
不管怎么看都像是草台班子。
陈慎弯起眼笑了:
“横竖我们也不懂攻城的这些事,不若就放心交给宋小姐好了。”
“反正最差的结果不就是我们三个都被抓到武陵地牢里等留在京城的张将军来救吗?”